理查德·费曼:发现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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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BBC科普节目《地平线》采访了理查德·费曼,这期节目后来在美国的科普节目《新星》上播出


视频下方是访谈的文字整理



我有一个艺术家朋友,他有时会有些我不太同意我的观点。他会拿起一朵花说:"看,这花真美!"我同意他,我也这么想。他接着说:"你看,我是个艺术家,我知道花有多美。但你这个科学家却解析这朵花,变得很无趣。"我觉得他是在胡扯,首先,他所看到的美丽,其他人和我同样也能看到。我相信这一点,尽管我没有像他一样的专业的审美观,但我也懂得欣赏这朵花的美丽。与此同时,从这朵花里我能看到比他更多的东西,我可以想象花朵里的细胞,生命内部的复杂反应一样是一种美。我想美并不局限于一厘米的尺度上,美一样存在于在更小的微小观尺度上,像花朵内部的结构。花朵的生长进程,为什么花会有颜色,是因为要吸引昆虫授粉,这些都很有趣。既然昆虫也能看见花的颜色,这就带来一个问题。审美意识会存在于更低级的生命形式中吗?美为什么是美的?所有的这些有趣问题都表明,科学知识能增加花朵的美丽,使之神秘,令人兴奋。科学只会增加美,我不明白科学怎么会减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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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费曼教授是一位杰出的科学家,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传奇教师 过去我一直痴迷于科学,年轻的时候,我把自己全部投入了科学。我没时间去学别的,也不关心所谓的“人文”,即使大学里有很多你必须去上的文科类课程,我尽量不去学这些东西。而后来,当我慢慢变老,开始有更多空闲时间,我也学了点其他东西。我学着画画,也开始读些书。但我还是很“偏科”,我知道的其他东西并不多。 我的智慧有限,所以我只能把它用在特定的方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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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曼教授在纽约长大,他的父亲是个军服推销员 我家里有部大英百科全书,在我还小的时候,爸爸就让我坐在膝盖上,为我读百科全书里的东西。我们会读一些,比如恐龙,可能是雷龙什么的,还有像霸王龙之类。书上会这样写:霸王龙有20英尺高,头有6英尺宽,然后爸爸就会停下来解释,“我们来看看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如果霸王龙站在我们家前院,它的头就能伸到窗户外,但却伸不进去,因为它的头太宽了挤不进窗子。” 我们读的都被爸爸用现实生活中的东西去解释,所以我也学会了这一点。不管读什么东西,我总会去理解它的真正含义,以及真正的解释,于是还是孩子时,我经常读百科全书,带着自己的理解 。你看,这些庞然大物十分有趣,令人兴奋。我不害怕霸王龙,因为就算窗外有只真的,它的头也伸不进来。但我认为这很有趣,它们都灭绝了,当时没人知道为什么。爸爸和我经常去爬卡茨基尔山,我们住在纽约,哪里很多人夏天常去卡茨基尔山,很多爸爸带着孩子去,哪里有很多人。但它们平常要工作,周末才能带着孩子去,爸爸来的时候会带着我到树林里散步,告诉我树林里很多有趣的东西。我待会会讲。其他的妈妈们看到我们,觉得这样挺好,也想让自己的丈夫带着孩子散步,可是男人们都不干。所以她们又去求我爸爸帮忙带孩子,他也不想干。因为爸爸更喜欢和我在一起,我们是好哥们。结果就是下个周末,其他孩子的父亲也开始带着孩子散步。周一的时候,他们回去上班了,孩子们就留在草地上玩 。一个小孩对我说:“看看那只鸟,它是什么鸟?” 我说:“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鸟。”他说,那是只棕色画眉鸟,你爸爸什么都没教你。但事实却正好相反,爸爸教过我。他看着鸟说,你知道那是什么鸟么?它是棕色画眉鸟,葡萄牙语叫......意大利语叫......中文叫......日文叫......等等。他说,现在你知道这只鸟叫什么了,而当你弄清楚这些时,实际上你对这只鸟还是一无所知 。你只知道其他地方的人怎么叫这只鸟,好了,我们再来看这只鸟。他教会了我去观察事物。一天我在玩一个火车玩具,一个带着铁轨的可以让孩子推着的小火车。火车里有个小球,我记得很清楚,里面有个小球,我拉着火车,观察小球的运动方式 。然后跑去和爸爸说,爸爸,我发现了当我拉着车前进,小球会往后面滚动,而如果我突然停下,小球就会往前滚,为什么?他回答,没人知道。有一条基本原则是,运动中的物体会持续运动,而静止的物体会保持静止,除非你用力去推。这种现象叫惯性,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指的是对惯性的深入理解,没告诉我具体概念。他清楚知道什么叫什么,和真正懂得是什么的区别 。这一点我也学到了,爸爸接着说,如果你仔细观察,小球并不是往车厢后滚动。而是你拉着车厢向着小球移动,而小球没有动,或者说是因为摩擦力的作用开始向前移动。于是我跑到车厢后面,重新放上小球,从下面拉动车厢再从侧面观察,发现爸爸是对的。我拉动车厢时,小球没有往后滚,它只是相对于车厢往后移动了,相对于侧面它向前移动了一点,只是车厢赶上了小球的运动。这就是父亲的教育我的方式,有很多的例子和讨论,没有强力压迫,只有可爱的有趣讨论。大我三岁的表哥上高中的时候,老师觉得他的代数不好,一个老师上门家访。我坐在一旁听老师教我表哥代数,像2x乘什么数之类的问题。我问表哥,你在干什么?我听到他提到x。他说,你懂什么。如果2x加7等于15,你要算出x等于多少。我说等于4,表哥说:对,但你是用算术算出来的,你必须用代数的方法做。这就是我表哥永远也学不好代数的原因,因为他不懂到底怎么做,没找到正确的方法,我上学前就学过代数。知道问题在于算出x等于多少,而不是在于如何去算。不存在这样的东西,像你只能用算术去算,或者你只能用代数去算。学校里强调这点是不对的,哪些被迫学代数的孩子们完全可以不学。学校发明了成套的方法,如果你不经思考的去使用也可以算出答案,比如等号两边同时减7,如果在一边乘除,另一边也乘除之类的。有很多步骤可以帮你找到答案,即使你并不懂自己真正要做什么。很多数学教材都可以算术入门,然后是代数入门,接着是三角函数入门,我从教材上学过三角函数,但很快又忘了,因为我不是十分理解它们。但那时三角学的教材没有了,图书馆正要引进微积分的入门教材,那是我在百科全书上看到,微积分很重要,也很有趣,我就想去学微积分。那时我已经长大点了13岁左右。当微积分教材到货时,我特别激动跑到图书馆去借。然后管理员奇怪的看着我说,你还是个小孩借这种书干什么,这是给大人看的。这是我一生中最不舒服的时候之一,我撒了谎,说是帮爸爸借的。我把书借回了家,开始学习微积分。我试着给爸爸解释微积分,他读了开头的部分,发现看不懂。这让我很伤心,我没想过爸爸也有不知道的东西,你看,爸爸不懂微积分,但我却觉得它很简单,很直接。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一些方面可以比爸爸懂的更多。除了物理之外,爸爸交给我的一件事是,不管它正确与否,对有些东西来说。 举个例子我小时候有一次,纽约报上有一张影印页,印在报纸上的照片,爸爸让我坐在膝盖上,打开报纸。有一张教皇的照片,里面所有人都对教皇鞠躬。爸爸说,看看这些人,一个人站着,其他人弯着腰。区别在哪?区别在他是教皇,他不太喜欢教皇。他说,区别在肩章上——当然他指的不是教皇有肩章,而是将军的。人和人的差异只在制服上,位置上。但高高在上的人仍然也是人,他和普通人一样要吃饭,一样要上厕所,他有普通人一样的毛病,他也是一个人,为什么大家都要对他弯腰呢?一个人的被尊崇只来自他的头衔,他的地位,他的制服。而不是因为他的特殊贡献,他取得的荣誉,诸如此类的 。顺便提一下,爸爸是卖制服的。所以他懂得人们穿着制服和脱下制服时有什么不同,对他来说大家都是一样的。我相信爸爸和我在一起时很开心。 有一次我从MIT放假回家,我在哪上过几年学。爸爸对我说,你现在受过高等教育,我有一个一直不太懂的问题,我来问问你,既然你是研究这个的,你来给我解释。我问他是什么问题。他说,当一个原子从一种状态变成另一种状态时,它会释放出一个光子。我说,对这是辐射。爸爸说,好,那么是光子先从原子里面跑出来,还是原子开始变化时,里面并没有光子。我说,原子里没有光子。只是当电子变化时,光子才会出现。他说那好,那光子是从哪里来的?它是怎么出现的?这时我不能这样回答:光子的数量并不固定,它们只是由电子的运动创造的。我不能像这样给他解释,我可以发出声音,但声音却不在我里面。我解释的不像小时候他给我讲的哪些通俗易懂,所以我又这样解释,如果一个人说不出单词cat,是因为他脑海中的词汇库里没有cat这个单词,而实际上你的大脑里并没有“词汇库”这种东西,只是在用的时候就冒出来了,我们能够很自然的使用单词。所以同样的,原子里面也没有“光子库”。我这也解释,但还不是很好。爸爸听了也不满意,因为我没能给他讲明白,所以他觉得自己失败了,因为他送我上大学

在读博士时,费曼被要求参与研制原子弹的曼哈顿计划 这是件完全不同的事,这意味着我必须停止研究我一直热爱的领域,来花时间参与这一项目,尽管我觉得它能够保护我们的文明。所以那时我内心在争斗。我的第一反应是,我不想停下手中的研究,去干这个东西。同样参与战争研究也会有道德上的问题,我不想和这个扯上关系,但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被吓到了。核武器会是什么样的?如果它在理论上可能,那它就一定是可能被造出来的。没有证据表明,我们能造,而敌人就不能造。因此我们合作来完成这一工作是很重要的。

1943年初,费曼加入了奥本海默在洛斯阿拉莫斯的研究团队 有一些道德上的问题我想谈谈,曼哈顿计划开始的最初原因是德国的威胁,它使得我加入原子弹研究进程,开始在普林斯顿,然后在洛斯阿拉莫斯试图完成原子弹。我们从各方面努力,重新设计,所有参与计划的科学家努力工作,同心协力。就像你决定去完成一些事一样,我们都决定完成原子弹。但是我要说,我们的错误在于,忘记了研究原子弹的初衷,我之前说过的后来局势发生变化,德国被打败了,但那时我完全没有一丝念头来停止研究,我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要继续研究原子弹。我根本没想停止过。

1945年8月6日,原子弹在广岛投下 我记得当时自己唯一的反应,也许那时我被自己的感觉蒙蔽了,是高兴和激动,当时有很多庆祝活动。人们喝的大醉,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对比,对比发生在洛斯阿拉莫斯和广岛的事情。我也加入了庆祝,也喝醉了,坐在吉普车引擎盖上打鼓,整个洛斯阿拉莫斯都很激动,而同时广岛的人们却在死亡中挣扎。战争结束后,我有一种强烈的忧郁,可能来自于原子弹,也可能来自一些心理问题,那时我妻子刚刚去世。 我记得有一天我和母亲在纽约的一家餐馆吃饭,就在广岛被轰炸后,我想到了纽约,我知道广岛原子弹有多大威力。它会影响多大面积,我意识到,从我们坐的地方,也许是59号街,到投弹点的34号街,原子弹会席卷一切,所有人都会死去。所有东西都会被摧毁,而原子弹不止一颗,很容易就造出更多的,这样想想就很可怕了。因为我已经意识到,造原子弹是多么容易,比任何人想的都容易 。而国际关系和人们的所做所为却和过去没什么两样,迟早会发展的和过去一样,我很确信。因此,原子弹很快就会被再次投入战争。对此我感到难过,那时我才真心相信,研究原子弹是多么愚蠢。我看到人们在建一座大桥,我觉得它们不明白,因为那时我觉得干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很快一切都会被核武器摧毁。但其他人却不理解这一点,所以我对任何事情都有着这种奇怪的悲观感。我总觉得建设是多么的愚蠢,所以那时我一直处于一种抑郁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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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费曼跟随汉斯贝特加入康奈尔大学,他拒绝了普林斯顿高级研究员提供的工作 他们相信我接到这份邀请会很高兴,但我一点也不高兴,因为我有了一种新的想法,我不为别人认为我能做什么而负责。我没必要因为别人认为我应该出色就变得出色,我应该放松自己,我那时想我没有取得什么杰出成就,我也不想取得什么杰出成就。我喜欢物理和数学,因为我喜欢玩物理和数学,我没想过取得什么成就,只是为了乐趣而研究。所以我决定,以后只为兴趣去研究。一天下午我在餐厅吃饭的时候看到一些孩子在扔飞盘,盘子上有个蓝色的康奈尔标志。盘子飞行的摇摇摆摆,蓝色的标志也随之运动。那时,我发现蓝色标志比盘子运动的好像更快一些。于是想弄清楚两者间的关系,其实我在找乐子,因为这种现象没什么意义。于是我用物体旋转运动的公式推算,然后发现如果旋转幅度很小,蓝色标志会比盘子本身转的快两倍,然后我想找出原因来。我没有用牛顿力学,而是用了很复杂的公式来解释这一现象,然后我去找汉斯贝特,告诉他“我来给你看一些好玩的”给他解释我的发现。他回答,“这很有趣,可它有什么用呢?”我说“没什么用,我只是因为好玩才去研究的。”然后鲍勃威尔逊康奈尔核物理实验室的负责人,那天鬼使神差的叫我去找他,告诉我:既然康奈尔大学雇佣了一个教授,他们就必须对教授的行为负责,责任都在他们身上,如果教授没有完成什么任务,或者没有什么新发现,他也不用为此担心。康奈尔大学会保证教授有一个宽松的环境,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放松自己。所以有了学校和朋友的支持我能够放松了,逐渐走出了心理阴影。然后我开始以玩乐的心态去研究那个旋转的问题。它让我想到了一个相似的现象,电子的旋转。这可以用狄拉克方程式推出,这使得我开始回到过去一直研究的量子电动力学领域,从那时起我开始以轻松的心态去研究和过去一样。而各种发现和点子不断喷涌而出,像是打开了瓶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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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曼凭借在量子电动力学的发现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 那时还有两位科学家独立的得出了和我相同的成果,日本的朝永振一郎和美国的朱利安施温格,我们发现了如何分析和控制带电的粒子,推动了从1928年开始的对电磁现象的量子理论分析。如何准确的去描述解释,如何计算这些不稳定的结果。我的理论结果被迄今为止的每一次试验所证实了,量子电动力学能够解释试验的各种现象,适用于不涉及核作用力的条件,我在1947年弄出这个成果,以此获得了诺贝尔奖。BBC:这项研究值得获得诺贝尔奖么? 我不太了解诺贝尔奖,也不清楚它是干什么的,什么可以获得,但是如果瑞典科学院的评委决定一些人能得奖,结果就出来了。我不想和诺贝尔奖再扯上关系,它更像是种痛苦。我不喜欢获奖,我只为自己的成就高兴,为别人欣赏我的成果高兴。我高兴的发现很多物理学家在利用我的研究成果,不需要别的什么荣誉了,我不觉得获奖有什么意义,有什么影响。瑞典科学院的一些人觉得某项工作置得获奖,我就获奖了。对我来说真正的奖励是弄清楚事物的本质。探索新的东西,以及发现自己的研究成果被很多人使用,这些才是真正的奖励,荣誉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我不相信荣誉,对我来说荣誉是麻烦,是装饰品是形式。爸爸就是这样教育我的,我受不起得奖,它伤害了我。我上高中的时候我获得了第一个荣誉是成为 Arista 的一员,这是一个成绩好的孩子组成的组织。大家都想加入 Arista ,当我成为其中一员时,发现大家做的就是在坐会上一起讨论,谁有资格加入我们这个高贵的组织。我们就坐在哪里,决定谁能入会,谁不能。这种事情从心理上让我不舒服,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从那时起荣誉让我烦心。当我成为美国科学院的成员后,最终决定退出科学院,因为那也是一个同样的组织。大量的时间都花在讨论谁足够有名,能够被允许加入科学院,总是类似这样的问题。我们这些物理学家一直反对某人,因为化学家们想要一个同行加入科学院。而我们没有多余的名额类似这样的事情。化学家犯什么毛病了?整个体系从根上腐烂了。科学院的目的就是为了决定谁有幸能够加入吗?我讨厌这些荣誉

1950年开始费曼成为加州理工学院的理论物理教授 有这样一个好玩的类比,我们在理解自然上所作的各种尝试,就像是在想象神们在玩下棋之类的游戏,如果你不知道游戏规则,但又被允许来观察棋盘,呆在棋盘边角不断观察。也许从观察中你可以弄清楚游戏的规则是什么,棋子按照什么规则移动。你能够发现一些现象。比如说,棋盘上只有主教一个棋子,它是什么颜色之类的,然后你能够进一步发现主教棋子的运动规则,它是走对角斜线的。你所发现的规则又能解释之前观察到的现象,类似的我们能够发现一条规则,然后进一步去理解它。然后自然而然的,与之相关的各种规则被陆续发现,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突然在棋盘某个角落发生了奇怪的现象,你开始去探索原因,结果发现了没见过的新现象-王车易位。在基础物理领域我们总是这样,不断发现一些不能理解的现象,再仔细研究之后,我们又能进一步理解。不合常理的东西才是最有趣的,总会有些事情不按照你的设想发展。通过研究它们,我们才开创了物理学的革命,你注意到了主教棋子的颜色,它们沿着对角线的移动方式,诸如此类。大家都知道了这些发现是对的,然后有一天你突然发现在一些棋类游戏里主教也可以改变颜色,你发现了一种新的可能性。如果一个主教被吃掉了,卒子再走到棋盘底部,王后所在的那条线,就能出现一个新的主教 。但过去你不知道,这就是我们探索自然法则的过程。科学家们很乐观,它们持续研究。突然一些小瑕疵出现,发现他们错了,然后科学家们就必须去调查,在什么情况下主教可以改变颜色,然后慢慢摸索清楚解释这一现象的新规则。而与下棋不同的是,你越下就会发现越复杂,而在物理领域新发现的东西总是更加简洁。但它在整体上却显得更复杂,是因为我们从中可以发现更多现象,比如一些新的粒子之类的。这样物理法则又变得更复杂了,但是如果你能意识到什么才是最有意义的,那就是我们每次扩大研究范围都会碰上新问题,然后我们做进一步研究,这样当各种东西被统一起来时,看起来会比之前简洁很多。如果你想弄清楚物理世界,乃至整个世界的终极本质,目前唯一的途径就是运用数学的理性思维。当然我也不相信有人能完全弄懂这些东西,事实上我们只能理解大部分,从粒子的角度理解世界。探索更普遍,更有深度的法则。想弄清事物的本质却又不懂数学,我觉得这样是不可能做到的。除了数学我们没有其他方式,能够精确描述事物和事物之间的关系。所以我不相信一个没有数学思维的人,能够真正理解世界的本质,不要误会当然世界也有着许多不同的方面,而数学对于其中一些东西是不必要的,比如爱情。爱情令人愉悦,一般人能够欣赏它的美丽和神秘。我并不是说世界上只有物理值得研究,但既然你刚才一直再谈物理我就接着说了。对数学的无知是理解世界的最大桎梏。

我现在研究的是物理学的一个特殊问题,我接着会来解释是什么问题。你知道万物都是由原子构成的,我们很早前就清楚了,大多数人也都知道。原子有一个核,电子围绕着它运动,外层电子的运动模式现在已经完全被弄清楚了。电子运动的发展能够被量子电动力学解释,我之前说过。这一问题解决后,我们需要弄清楚原子是如何运动,粒子如何反应,如何聚集在一起。研究的副产品就是发现了制造核弹的裂变。但是探索将原子聚集在一起的力量需要很长时间。最初的时候,人们认为是内部的一些粒子的变化,汤川秀树发现了这些粒子,叫它们介子。它们能够通过撞击质子发现,质子是原子里面的一种粒子,通过粒子撞击介子之类的粒子被发现。除了介子还有其他粒子,我们差不多各种名字都用完了,像K中介子,lamda介子等。现在它们被统称为强子了。随着我们撞击粒子的能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粒子被发现,出现了成百上千种新粒子。然后到了现在,从四五十年代开始,问题就在于发现这些粒子的统一规律了,各种粒子间有着很多有趣的关系。有一个理论能够解释这些关系,那就是所有粒子都是有别的什么东西构成的,它们都由夸克组成。夸克可以组成一个质子,而质子又是原子的组成部分。另一个例子是中子,夸克有多种不同形式,实际上最初只发现了三种,不同的夸克。它们是u夸克,d夸克,s夸克,两个u夸克和一个d夸克组成一个质子。两个d夸克和一个u夸克组成一个中子。如果这些夸克以不同的方式运动,又会形成新的粒子。这样问题就来了,夸克到底是如何运动的?什么把它们吸引在一起?解决这一问题的理论很简单,接近于量子力学,不完全一样但很接近。夸克就像是电子,另一种叫做胶子的粒子在电子间运动,使得它们带电并且互相吸引,就像光子一样。这两个理论的数学证明也很接近,但还有细微不同之处。在方程的形式上有所不同,理论公式十分美丽简洁。也没有充斥随机性而是很确定,存在不确定的地方到底是有多少种夸克。而不是夸克之间的作用力的性质,和电动力学中不同的是,电动力学里,你可以把两个电子分隔开很远。距离越远作用力越弱。如果这一理论也适用于夸克的话,你可以期待通过足够能量的撞击,就能够把夸克分离出来,但与之相反的是,如果你做这样一个试验。用高能撞击分离出夸克,结果却只能看到大量的粒子流。所有粒子都和强子一样向同一个方向运动,却没有夸克。因此这一理论表明了夸克分离出时产生的现象,出现了新的夸克,它们集中在一起又形成了强子。问题就在于,为什么这和电动力学不相符。这些只出现在公式方程里的细微差别,如何产生结果上如此大的不同?事实上,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很惊讶的,刚开始时,你可能认为理论出错了。但研究的越多就越发现,问题可能就出现在细微的差别上。当下我们处在物理学发展的重要关口,与历史上任何时间都不同。我们有能够描述强子的完整理论,我们做了大量试验,取得了丰富数据。为什么我们不能来检验理论是否正确呢?因为我们必须要做的是计算出理论得出的结果。如果理论是正确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真的发生了吗?好吧这次的问题出在第一步上,如果理论正确,我们会很难弄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需要通过数学计算理论产生的结果,这在现在来说是很难的,只是现在很难对吗?这就是我所指出的问题所在,我一直试图发展出一种新的数学工具,来检测理论的正确性。不仅仅是从性质上,而是要看理论能够得出正确的结果。我花了几年时间研究数学工具,帮助自己解决理论问题,但没有取得成果。然后我决定,首先要弄清楚的是答案可能是什么样子的,这解释起来很困难,但我必须先弄清楚会有什么现象,在我得出好点子之前。换句话说人们过去并不知道粒子是如何运转的,我花了一两年时间去研究这个问题,大概理解了但还没有很精确。我希望在未来,这种粗略的理解能够诞生出新的数学工具或者是算法,来帮助完善粒子物理理论。你看我们处在一个滑稽的位置,我们并不是在寻找理论,我们已经有了很好的理论了,我们正处在用试验验证理论的阶段。铜鼓检查结果来验证,我们的困境在于对结果的观测上,我的目标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找到方法,来验证理论的正确性。这是一个尴尬的现象。你已经拥有了理论,但没法证明结果。我不能忍受这一点,总有一天要解决这个问题。

为了取得更高的成果,物理研究需要大量的时间。当你试图把思想碎片拼合成完整的理论时,就像是用纸牌搭建房屋,每张牌都在晃动。如果你忘记了其中一张,整栋房子都会倒塌。你不清楚是怎么出问题的,只能重新开始。如果你被打断,忘了最开始是怎么搭纸牌的,就像牌被打乱了一样,你必须重新把思想的碎片拼起来。重点在于,建立理论的过程就像是建一座高塔。很容易倒塌,需要全神贯注大量的思考时间。这样如果你在管理层之类的职位上,就没有时间用来思考了。所以我就为自己编了个借口,说我不负责任,我告诉比尔。我很懒,如果有人邀请我参加一个委员会管理什么东西。我就说,不要请我,我很不负责任,我一点都不关心学生。当然实际上我很关心学生。但是我知道我不干也会有别人来干。所以我说,让乔治去干吧。因为我觉得这样不好,我喜欢的是物理,我想一直研究下去。所以我很自私对么?我只想做我的物理。

所有的学生都坐在教室里,你问我应该怎么去教学生?我应该教他们科学史课本上的东西吗? 我的教学理论是,最好的教学不需要理论和理念。好的教学可能很混乱,令人迷惑,你会用各种方式去尝试。这是我唯一的答案。教学过程中会遇上不同的学生。对历史感兴趣的学生可能很头痛数学,喜欢数学的学生也可能很讨厌历史。如果你想要满足所有学生的兴趣最好还是别干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教学,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同的大脑基于不同兴趣提出的不同问题。什么吸引他们,什么让他们感兴趣,如何引导他们的兴趣。一种方式是通过强制。学生必须要通过课程,必须要参加考试。这种方式很有效,很多人都是这样接受教育的。很可能还有更有效的方式,很抱歉的是我多年来尝试了各种不同的教学方法,还没有真正弄清楚该如何去教 还是孩子时,我受到了启发,爸爸教给我很多东西。长大后我也尝试给儿子讲很多世界上有趣的东西,他小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边哄他睡觉一边讲故事。我编了一个小人的故事,他们四处走动。去野餐生活在排气扇里,他们穿过树丛,蓝色的树木很高大没有树叶只有枝干,小人们要从树木中间穿过,孩子渐渐理解了故事的各种东西,他喜欢这种讲故事的方式,因为我会从奇怪的视角去描述事物。他喜欢听讲故事我们还做了各种好玩儿的事,他甚至去山洞里探险,风不停的吹进吹出。进来的时候很凉,出去的时候变暖之类的,就像是狗用鼻子呼气一样。后来我就用这种方式来教他生物还有其他知识。他很喜欢我我就给他讲了更多,我自己也很享受。因为我能给他讲我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们都很开心。儿子也会去猜故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后来我又有了一个女儿我还是这样教育她。但她的性格有点不同,他不想听我编故事,而是希望我读书上的故事。她想听我读给她 听,而不是自己编造,这是性格上的不同。所以我认为讲好故事是教育孩子的好方法,这样来教孩子科学,编一些故事,虽然在我女儿身上行不通。但我儿子还是可以接受的

因为科学的成功,所谓的伪科学也出现了 。社会科学就是一种不是科学的科学,研究方法不科学,也没有严谨的范式。只是收集数据,然后去做各种分析。但是没有得出什么定理,法则他们没有真正发现,至少现在还没有。也许有一天他们可以发现,但这很不容易。 但是在更加现实的层面上,生活中,我们总会遇到各种听起来很科学的专家。其实他们一点都不科学,他们只是坐在打字机前胡编乱造。像是有机肥料培育的食品比非有机肥料培育的更健康,这可能是对的,也可能不对,但是并没有被实际检验过。伪科学家门只是坐在打字机前编造,冒充科学,然后变成了食品或有机食品的专家 。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神话和伪科学。我可能错了,也许他们真的懂得这些东西。但我觉得自己没错,我的长处在于清楚真正弄懂什么东西是很困难的。你需要多么仔细的检查试验。有多么容易犯错把自己弄糊涂。我知道真正的懂得是什么样子的,因此当我看到他们获取信息的方式,完全不相信他们是真的懂了,他们没有做必要的研究。没有必要的检查,没有必要的严谨小心,我很怀疑。他们根本不懂只是在吓唬一般人。我觉得就是这样,我不太了解这个世界,但这就是我所想的。


如果你希望科学能给出的问题的所有答案,像我们是什么?我们去向何方?宇宙的意义何在?这之类的。我相信你很容易就会迷惑,然后去向宗教和神秘主义寻求答案。科学家怎么能接受神秘主义呢?我不清楚。因为关键点在于理解这个世界,好吧,我也不理解。但是你可以想一想,我认为我所做的就是探索,我们尝试更多的去理解世界。人们问我,你在寻找物理的终极规律吗?不,我没有,我只是在更多的理解世界。而如果真的有一个简单的终极法则能够解释这一切。那就太好了,找到它会很高兴。如果真理就像是一个有无数层皮的洋葱,我们只能一边流泪,一边去一层层剥开外皮。这样也挺好的,不管真理以何种方式出现,她总会待在哪里。因此我们探寻真理的时候,不能事先保有偏见,只能尝试去更多的理解。你可能会问,为什么要发现更多东西?如果你觉得探索发现是为了寻求一些更深层次的哲学层面的答案。你可能就错了,因为更多的了解自然性质,并不能帮助你获得特定的答案。我不这么看,我对科学的兴趣很简单,就是去弄清楚这个世界。发现的越多发现本身就越美丽。有很多这样的迷信,像是我们比动物会更多的东西。还有其他这样的问题,我没有答案,想去进一步研究。我不相信哪些被编造出来的故事,关于人类和宇宙的关系,因为他们看起来太简单,太有关联性,太土气。像是上帝降临地球,上帝的一个化身降临地球警告你。观察凡间发生的事情,这样的说法很奇怪。当然争这个是没用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为什么科学的世界观会影响我的信仰。另一点相关的问题是如何判断事情的真实性。如果所有的宗教都对世界有着不同理论,你可能就会怀疑那个是真的,一旦你开始怀疑你就会自然而然的去思考。你会问科学是不是真的,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尝试去理解,一切结论都可能是错的。以怀疑一切正确性的想法去理解宗教,一旦你开始这样想,就会开始滑向一道悬崖,很难再恢复回来。 从科学的观点或者说我父亲的观点出发,我们应该去弄清楚。什么是真的,什么可能是真的,什么不是真的,一旦你开始怀疑。对我来说怀疑是我灵魂的根基,去怀疑,去提问,问的越多你就会越不相信 。你看,我能抱着怀疑和不确定性生活下去,知道自己的无知。我觉得,无知比抱着错误答案活一辈子要强。我对不同的事物有不同的看法,不同的肯定,不同的信仰。我对一切都不确定,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比如,我们存在这里是否有什么意义?或是这个问题又是什么意义。 我会这样思考,如果我不清楚的话,我又会去想别的。但不必要一定有答案,我不害怕不知道什么东西,不害怕在神秘的宇宙中无目的的迷失,对我来说还有很多东西就是这样无法理解,我不害怕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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