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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老人血清代谢组和微生物组分析揭示色氨酸相关代谢物对健康长寿的促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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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论文
● 原文: iMeta (IF 23.8)
● 原文链接:
https://onlinelibrary.wiley.com/doi/full/10.1002/imt2.70025
● DOI: https://doi.org/10.1002/imt2.70025
● 2025年4月20日,广东医科大学李雪萌、罗辉、戚怡、林颢等在iMeta在线发表了题为“Serum metabolic and microbial profiling yields insights into promoting effect of tryptophan related metabolites for health longevity in centenarians”的文章。
● 本研究在广东遂溪县 “国际长寿养生基地” 组建长寿队列,采用非靶代谢组和菌群测序,对比不同人群代谢物及微生物群差异,揭示百岁老人及长寿家族特征性代谢物谱与微生物群;整合分析发现色氨酸代谢是健康长寿潜在机制,肠道菌群相关关键代谢物 5-MIAA可延缓衰老、延长寿命并减轻炎症,为健康长寿提供新见解。
● 第一作者:邱晓柔、沐超
● 通讯作者:李雪萌(lixuemeng@gdmu.edu.cn)、罗辉(luohui@gdmu.edu.cn)、戚怡(qiyi7272@gdmu.edu.cn)、林颢(linhao@gdmu.edu.cn)
● 合作作者:胡杰、于佳鑫、汤文波、刘玥利、黄永梅、卢奕先、汤沛华、吴静珍、黄子轩、梅先林、向华国
● 主要单位:广东医科大学、湛江市人体微生态与临床转化研究重点实验室、南方海洋科学与工程广东省实验室(湛江)、广东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遂溪医院
亮 点
● 在百岁老人和长寿家庭中观察到不同的代谢物和微生物群特征,与虚弱百岁老人相比,健康百岁老人表现出独特的代谢物和微生物群模式;
● 色氨酸代谢是百岁老人血清代谢物和肠道微生物群的富集通路,表明了色氨酸代谢可能有助于健康长寿;
● 色氨酸代谢物5-甲氧基吲哚乙酸(5-MIAA)与Christensenellaceae R-7 group相关,发挥着延缓衰老、延长寿命和缓解炎症的作用。
摘 要
深入了解百岁老人血清代谢物、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群的特征有助于阐明它们之间的相互联系,并为实现健康长寿提供科学的参考依据。在此,我们在中国首个获得认证的“国际长寿养生基地”——遂溪县,招募了425名志愿者,其中有145名百岁老人。我们将百岁老人(100 ~ 120岁)与其直系亲属(24 ~ 86岁)、非亲缘老年人(65 ~ 88岁)和非亲缘年轻人(23 ~ 54岁)的血清代谢物、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群进行了综合比较分析。在百岁老人特征、长寿家族特征和年龄特征中观察到了显著不同的代谢物和微生物群,突显了百岁老人及其直系亲属之间代谢物和微生物的多样性。在百岁老人中,身体健康者和虚弱者之间的代谢物和微生物群的组成存在差异,表明了健康长寿与独特的代谢物和微生物群模式有关。通过整合分析,发现色氨酸代谢通路是个体实现健康长寿的重要潜在机制。具体来说,本研究发现一种关键的色氨酸代谢物——5-甲氧基吲哚乙酸(5-MIAA)与Christensenellaceae R-7 group有关,并且具有延缓细胞衰老、延长寿命和缓解炎症的作用。我们对百岁老人体内进行了广泛的代谢组学和微生物群的描述,可能会为实现健康长寿提供新的科学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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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解读
引 言
随着全球老龄化的加剧,实现健康老龄化和延长寿命已成为全球生物医学研究的重点。百岁老人表现出超常的寿命和相对良好的健康状况,是揭示长寿奥秘的理想对象,他们在达到人类寿命极限的同时极大地摆脱、延迟甚至避免老年相关性疾病。对百岁老人的多组学研究,如代谢组学和微生物组学的整合,可以阐明衰老过程中的关键特征,并有助于确定“健康衰老”的生物标志物。这些生物标志物不仅能加深我们对衰老过程的了解,还具有开发成新型抗衰老疗法的潜力。
在百岁老人的研究中,血清代谢组学取得了重大的进展。国外研究表明,百岁老人血清中氨基酸和脂质等多种代谢物的水平与普通老年人有显著差异,这些代谢物可能与抗氧化和免疫调节有关。在中国,类似的研究也发现百岁老人独特的代谢特征,这可能为他们的精神健康和较低的慢性病发病率提供了物质基础。同时,对肠道微生物群的研究发现,百岁老人的肠道微生物群具有高度的稳定性和多样性,可通过维持免疫功能和抵抗病原体来促进长寿。在口腔微生物群方面,百岁老人体内存在独特的微生物组成,可通过影响口腔和全身免疫状态促进健康。最近,针对百岁老人的多组学整合分析的研究逐渐开始揭示这些促进健康长寿的相关因素之间的复杂关系。此外,研究还发现,百岁老人及其后代在代谢物和微生物组成方面具有相似性,同时也因生活方式和环境因素而表现出差异。
本研究以中国遂溪县的百岁老人及其直系亲属、非亲缘老年人和非亲缘年轻人为研究对象,采用全面的代谢组学和微生物组学方法(包括血清非靶代谢组学和16S rRNA测序)来揭示长寿背后的生物学机制。通过多组学综合分析,我们发现色氨酸代谢通路可能是实现健康长寿的重要机制,并且鉴定出一种能够延缓细胞衰老、延长寿命和缓解炎症的关键色氨酸代谢物——5-甲氧基吲哚乙酸(5-MIAA)。
结 果
长寿队列的研究示意图
我们在广东省湛江市遂溪县招募了425名志愿者,其中百岁老人145名,并将这些参与者分为四组:百岁老人组(≥ 100岁,CE)、百岁老人直系亲属组(24 ~ 86岁,CE-L)、非亲缘老年对照组(65 ~ 88岁,Elderly)和非亲缘年轻对照组(23 ~ 54岁,Young),如图1所示。所有参与者均接受了病史、健康问卷调查和常规体格检查,并根据调查结果计算百岁老人的虚弱指数(FI)以进一步区分健康百岁老人(HC)和虚弱百岁老人(FC)。根据参与者的意愿收集临床样本,包括血液、唾液和粪便。对回收的样本首先进行临床检测,包括血常规、肝功能、肾功能、C反应蛋白和常规粪便等检查。然后,进一步进行实验室检测,包括利用非靶代谢组学检测血清代谢物以及利用16S rRNA测序技术检测粪便的肠道微生物群和唾液的口腔微生物群。对不同组别的血清代谢物、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群进行分析,以确定差异代谢物和菌属。最后,将多组学进行整合分析,以探索百岁老人的血清代谢物特征及其与肠道或口腔微生物群的关系。
图1. 针对百岁老人,通过血清代谢组、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组多组学分析确定特征生物标志物的设计示意图。
百岁老人的血清代谢物特征
本研究采集了所有425名参与者的血液样本,用于临床指标评估和血清非靶向代谢组学分析。本研究队列的数据和临床指标详见表S1。我们观察到,与其他三组相比,CE组大多数健康指标都明显降低,如体重指数(BMI)、白蛋白(ALB)、白细胞计数(WBC)、血红蛋白(HGB)和丙氨酸氨基转移酶(ALT);而天门冬氨酸氨基转移酶(AST)水平高于Elderly组和Young组。此外,还观察到CE组的尿素(Urea)水平高于其他组,肌酐(Cr)水平略高于Young组。不过,在总胆红素(TB)和直接胆红素(DB)方面,CE组与其他组别没有明显差异(图2A)。这些指标在百岁老人身上发生了变化和偏差,但在临床上仍处于健康参考范围内。因此,在为长寿人群,尤其是百岁老人这一特殊群体确定临床指标参考范围时,可以将这些指标的变化水平纳入考虑。
随后,采用超高效液相色谱-串联质谱法(UHPLC-MS)对血清代谢物进行分析,以正离子和负离子模式分别鉴定出12,809和12,137种代谢物。通过HMDB、MassBank、LipidMaps和mzCloud等数据库,按照代谢组学标准倡议(MSI)第二级置信度,共注释和确认到808个代谢物(表S2)。通过偏最小二乘判别分析(PLS-DA)得到正离子模式(图2B)和负离子模式(图S1A)来阐明研究队列的血清代谢物分布特征,结果显示随年龄增长,代谢物的分布从Young组逐渐偏移到CE组。在主成分1(PC1)水平上,与其他三组相比,CE组表现出显著差异,表明了百岁老人存在能够表征其独特代谢谱的差异代谢物;在主成分2(PC2)水平上,CE组及CE-L组与Young组之间没有观察到统计学差异,这表明长寿家族(即百岁老人及其直系亲属)内具有与年轻个体相似的代谢物特征。
为了确定百岁老人及其直系亲属的代谢物差异,将代谢物归纳为三个不同的特征:(Ⅰ)百岁老人特征,(Ⅱ)长寿家族特征和(Ⅲ)年龄特征。百岁老人特征是指与直系亲属、老年人和年轻对照组相比,百岁老人代谢物的丰度存在显著差异。长寿家族特征是指百岁老人及其直系亲属之间代谢物的丰度相似,与老年人和年轻人两个对照组之间的丰度存在差异显著。年龄特征是指随年龄变化的代谢物,在百岁老人和两个对照组中表现出显著差异,并呈逐渐增加或减少的趋势。根据上述概念,发现21种百岁特征代谢物、36种长寿家族特征代谢物和21种年龄特征代谢物,如图2C所示。相反,在百岁老人组中表现出明显下降趋势的代谢物如图S1 B-D所示;同时也将这些差异代谢物进行了KEGG通路富集(图S2)。具体来说,在百岁老人特征代谢物中,鹅去氧胆酸、胆酸甘氨酸缀合物和3-氧-5 -胆酸都属于胆汁酸家族,通常是由肠道微生物代谢产生的次生胆汁酸。在长寿家族特征的前十大代谢产物中,L-精氨酸和二甲基甘氨酸是已知的与肠道微生物群相关的代谢产物。
随后,我们将上述百岁老人特征和长寿家族特征的前10种代谢物与图2A中的临床指标进行了Spearman相关性分析,结果显示百岁老人中富集的7-甲基鸟嘌呤、海因-5-丙酸、间胆红素原、N7 -甲基鸟嘌呤、吲哚酮和假尿苷等代谢产物与尿素和肌酐水平呈正相关,表明了这些代谢物与百岁老人肾脏代谢能力之间可能存在关联(图2D)。同样地,图2E表明,长寿家族中代谢产物的升高,特别是L -精氨酸和对羟基苯基乙酸,也与尿素和肌酐水平呈显著正相关,表明它们可能参与了肾脏代谢的过程。虽然这些代谢物与百岁老人和长寿家族肾脏代谢的确切机制仍有待充分阐明,但这些关联强调了特征性代谢物对机体健康和寿命的潜在影响,也强调了对于进一步探索这类独特人群特征性代谢物如何有助于生理韧性和机体健康的重要性。
图2. 百岁老人(CE)、百岁老人直系亲属(CE-L)和对照组老年人和年轻人血清代谢物的非靶向代谢组学分析
(A)各组临床指标的差异,包括体重指数(BMI)、白蛋白(ALB)、白细胞计数(WBC)、血红蛋白(HGB)、总胆红素(TB)、直接胆红素(DB)、丙氨酸转氨酶(ALT)、天冬氨酸转氨酶(AST)、尿素(Urea)和肌酐(Cr)。(B)CE组、CE-L组、Elderly组和Young组血清代谢物正离子模式的PLS-DA图。各组PC1和PC2评分的总体分布在侧边的箱形图中。经过单因素方差分析(ANOVA)与双侧Tukey事后检验,箱形图中不同字母表示组间有显著差异(p < 0.05)。(C)CE组、CE-L组、Elderly组和Young组血清代谢物相对丰度的变化,基于以下特征:(Ⅰ)百岁老人特征,(Ⅱ)长寿家族特征和(Ⅲ)年龄特征。(D-E)所述临床指标与百岁老人特征前10名代谢物(D)、长寿家族特征前10名代谢物(E)的Spearman相关性分析。* p < 0.05;** p < 0.01;*** p < 0.001;**** p < 0.0001。
百岁老人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群的特征
为了研究百岁老人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群的特征,我们进行了16S rRNA分析。在ASV水平上的α多样性结果显示,CE组肠道菌群的Chao丰富度指数和Shannon多样性指数均显著高于Elderly组和Young组。CE组及CE-L组的Shannon多样性指数和Pielou均匀度指数无显著差异。这些结果表明,百岁老人肠道菌群的丰富度明显高于对照组,并且长寿家族的菌群组成相似(图3A)。口腔微生物群α多样性结果显示,CE-L组的Chao丰富度指数最高,CE组的丰富度指数与Elderly组相似,显著高于Young组(图3B)。我们推测,这可能是因为大多数百岁老人牙齿脱落后导致牙槽区某些厌氧菌的丰度下降,对微生物群多样性产生了影响。
肠道微生物群组成的主坐标分析(PCoA)显示,CE组和CE-L组在PCoA2轴上的微生物群组成具有一定相似性,并与Elderly和Young两个对照组不同,这表明长寿家族具有相似的微生物群,与非亲缘的对照组显著不同(图3C)。口腔微生物群中基于PCoA的β多样性显示了百岁老人及其直系亲属之间口腔微生物群组成上高度的重叠(图3D),这可能是由于家庭内共同的生活环境和饮食习惯。
进一步,我们采用线性判别分析效应量(LEfSe)来鉴定差异菌属,以调查研究队列中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群的特征变化。参考上述血清代谢物分析,同样鉴定出三类特征菌属:(Ⅰ)百岁老人特征、(Ⅱ)长寿家族特征和(Ⅲ)年龄特征(图3E)。图3E显示了所有三个特征类别中肠道菌群丰度前5位和口腔菌群前3位的特征菌属,左侧代表肠道菌群,右侧代表口腔菌群。在肠道菌群中,共鉴定出16个百岁老人特征属,前5个依次为Christensenellaceae_R-7_group、Romboutsia、UCG-002、Fusicatenibacter和Anaerostipes;长寿特征属有9个,前5个分别为Dorea、Phascolarctobacterium、Bacteroides、Erysipelotrichaceae_UCG-003和Eubacterium_hallii_group。此外,有6个菌属表现为年龄特征,前5个特征菌属分别是Parabacteroides、Alistipes、Odoribacter、NK4A214_group和Blautia。值得注意的是,Christensenellaceae属和Parabacteroides属在中国、意大利和韩国的长寿人群研究中已被报道与长寿密切相关。同样,符合上述三个特征的口腔细菌属如图S4所示。在口腔微生物群中,鉴定出4个百岁老人特征属,其中排名前3位的是Porphyromonas、Peptostreptococcus和Eubacterium_nodatum_group,它们在百岁老人中的丰度均表现为降低。据报道,与牙周炎风险增加有关的Porphyromonas的减少可能与百岁老人牙齿脱落相关,导致牙周致病菌总体丰度下降。此外,在前3个长寿家族特征菌属中,Neisseria和Haemophilus的丰度在百岁老人中下降,而Achromobacter的丰度则呈上升趋势。总之,我们从粪便和唾液中发现了与长寿相关的特征性菌属,包括在肠道微生物群中增加的潜在益生菌和口腔微生物群中减少的有害细菌,这强调了在促进健康衰老方面潜在的新型生物标志物和候选益生菌。
图3. CE组、CE-L组、Elderly组和Young组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群多样性及特征菌属分析
(A-B)分别采用Chao丰富度指数、Shannon多样性指数和Pielou均匀度评价(A)肠道菌群和(B)口腔菌群的α多样性。(C-D)基于Bray-Curtis距离的主坐标分析(PCoA)提供了(C)肠道微生物群和(D)口腔微生物群的β多样性分析。侧边箱线图描述了PCoA1和PCoA2分数在不同组中的总体分布。通过单因素方差分析(ANOVA)和双侧Tukey事后检验,各组间的显著差异用不同的字母表示(p < 0.05)。(E)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群中显著不同的特征属,包括(Ⅰ)百岁老人的富集或缺失,(Ⅱ)长寿家族的富集或缺失,(Ⅲ)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富集或缺失。* p < 0.05;** p < 0.01;*** p < 0.001;**** p < 0.0001。
百岁老人与非百岁老人血清代谢物和肠道/口腔微生物群的比较
如前所述,百岁老人有许多特定的血清代谢物和肠道/口腔菌属。为了更好地阐明血清代谢物或肠道/口腔微生物群可作为生物标志物以区分百岁老人,我们将百岁老人组(CE)与非百岁老人组(CE-L + Elderly + Young)进行了比较(图4),发现CE与非百岁老人(CE-L + Elderly + Young)之间的血清代谢物谱存在显著差异,如图4A-C所示。初步筛选差异血清代谢物时,选取p值小于0.05、VIP值大于1.5的代谢物,得到64个差异代谢物。PLS-DA显示,与CE-L + Elderly + Young组相比,CE组在PC1和PC2轴上均存在显著差异。按VIP值排序的前30位代谢物如图4B所示。值得注意的是,有机酸类代谢物如异烟肼α -酮戊二酸、喹啉-2-醇、5-磷酸木糖和5-磷酸d -核酮糖主要参与能量代谢过程,如三羧酸(TCA)循环。此外,通过将这64种差异代谢物与先前确定的47种百岁老人特异性代谢物(表S3)进行交叉重叠,我们确定了17种共同的血清差异代谢物(图4C)。其中,10种代谢物在百岁老人中显著升高,分别是:2-(甲氨基)苯甲酸、胆酸甘氨酸缀合物、表雄酮、脱皮激素、N7-甲基鸟苷、β -酪氨酸、间胆红素原、吲哚酮、吲哚丁酸和7-甲基鸟嘌呤。为了评估上述10个候选生物标志物在百岁老人和非百岁老人(CE-L + Elderly + Young组)之间的鉴别能力,我们进行了受试者工作特征(ROC)分析。这些代谢物的logistic回归曲线下面积(AUC)达到0.9182,表明上述10种代谢物可以作为区分百岁老人和非百岁老人的生物标志物(图4D)。
进一步,为了阐明百岁老人肠道微生物群的特征,采用了PCoA来揭示百岁老人和非百岁老人之间肠道微生物组成的差异(图4E)。随后,在队列中,菌属相对丰度超过10%的基础上,利用LEfSe(LDA ≥ 3)分析来确定百岁老人的差异菌属,发现多个潜在益生菌属与之前图3E所示的菌属之间相同,包括Christensenellaceae R-7 group、Akkermansia、Pyramidobacter、Alistipes和Parabacteroides,这表明百岁老人可能拥有良好的肠道微生物群组成(图4F)。将这些差异菌属与前述识别的百岁老人特征性菌属进行比较,发现17个共有菌属,其中13个表现为百岁老人中显著升高(图4G),并且在ROC分析中AUC达0.861,表明这些肠道菌群标志物对于区分百岁老人和非百岁老人具有良好的效能(图4H)。
同样,口腔微生物群的PCoA分析显示,百岁老人和非百岁老人在PCoA1轴上存在显著差异(图4I)。利用LEfSe分析显示,百岁老人口腔微生物群中显著富集Lactobacillus。Lactobacillus这是一种众所周知的益生菌,表明其在维持百岁老人口腔健康方面具有潜在作用(图4J)。此外,通过将这些差异菌属与前述的百岁老人特征性菌属进行比较,发现3个重叠的菌属在百岁老人中都表现出减少(图4K)。正如先前讨论的,这种减少可能归因于百岁老人的牙齿脱落。最后,对这3个口腔菌属进行ROC分析,结果显示AUC为0.7574(图4L)。
总体而言,百岁老人和非百岁老人之间的血清代谢组学、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组学突出了百岁老人群体独特的血清代谢物和微生物特征。通过不同分组方法获得的共有差异代谢物和菌属,具有重要的预测价值,可作为潜在的长寿指示物,值得进一步研究。
图4. 百岁老人与非百岁老人的血清代谢物和肠道/口腔微生物群比较
(A)百岁老人组(n = 145)和非百岁老人组(CE-L + Elderly + Young,n = 280)血清代谢物的PLS-DA。(B)投影变量重要性评分图(VIP)显示了前30位血清代谢物(p < 0.05,VIP > 1.5)。(C)韦恩图显示图2C中的百岁老人特征性代谢物与(B)中代谢物之间的共有代谢物。(D)受试者工作曲线(ROC)的logistic回归模型,用于评估(C)中10种上升代谢物区分CE与CE-L + Elderly + Young组的效能。(E)基于Bray-Curtis距离的PCoA分析了CE组和CE-L + Elderly + Young组的肠道微生物群。(F)LEfSe用于识别CE组和CE-L + Elderly + Young组之间的差异肠道菌属(p < 0.05)。(G)韦恩图显示图3E的百岁老人肠道特征菌属与(F)所述菌属之间的共有菌属。(H)ROC logistic回归模型评估(G)中13个升高的肠道菌属区分CE与CE-L + Elderly + Young组的效能。(I)基于Bray-Curtis距离的PCoA分析CE组和CE-L + Elderly + Young组的口腔微生物群。(J)LEfSe分析CE组和CE-L + Elderly + Young组之间的差异口腔菌属(p < 0.05)。(K)韦恩图显示图3E的百岁老人口腔特征菌属与(J)中菌属之间的共有菌属。(L) ROC logistic回归模型评估(K)中3个下降菌属区分CE组与CE-L + Elderly + Young组的效能。
健康百岁老人具有不同的血清代谢物和肠道/口腔微生物群
已有研究报道了代谢组和肠道微生物群与老年人的健康状况密切相关。在我们的实践调查中,也观察到百岁老人的生理和认知功能存在显著的个体差异(表S4)。为了评估百岁老人的身体状况和认知能力,基于评估行为能力的日常生活活动评定量表(ADL)和评估认知能力的简易智力状态检查量表(MMSE)的综合方法,评估了每位百岁老人的衰弱指数(FI)。在FI评估体系中,FI得分越低的百岁老人,其独立性和认知功能越好。根据FI得分,将百岁老人分为健康百岁老人(HC,FI < 11)和虚弱百岁老人(FC,FI ≥ 11),并进一步探讨健康长寿个体的特征(表S5)。
采用基于距离的冗余分析(db-RDA)来评估年龄、性别、BMI和FI对CE代谢组的影响,结果观察到FI是影响血清代谢物分布的主要决定因素(图5A)。然后,通过PLS-DA分析显示了HC和FC之间代谢物分布的差异(图5B)。在HC中,共筛选出34个差异血清代谢物(VIP > 1,p < 0.05)(图5C)。其中,6-磷酸葡萄糖-d-内酯和多巴胺引起了我们的注意。6-磷酸葡萄糖-d-内酯被认为是单磷酸己糖途径的重要中间体,在这个过程中同时产生的NADPH是细胞抗氧化防御系统的关键组成部分,能够保护细胞免受氧化损伤。多巴胺是一种重要的神经递质,已被大量研究证实其在认知和情绪调节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上述两种代谢物都能帮助百岁老人保持身体活力和精神健康。此外,HC组还富含8-姜酚、黄芩素和樱花素等多种食物源物质。8-姜酚和黄芩素是从草药中提取的抗炎化合物;而樱花素是一种黄酮类化合物,已被证实其通过抗氧化机制对大鼠脑细胞发挥保护作用,这表明健康百岁老人可以通过饮食摄入来保持良好的身体状况。利用VIP评分排名前20位的代谢物构建ROC曲线来评估它们区分HC与FC的效能,结果AUC值达0.8578(图5D)。总之,血清代谢物是区分百岁老人健康状况和虚弱程度的明确指标。此外,健康长寿的人往往表现出卓越的抗氧化能力和情绪调节能力。
同样地,采用LEfSe分析了HC的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群特征(图5E)。结果发现HC组富集了Roseburia、Ruminococcus gnavus group、Negativibacillus和Flavonifractor等肠道菌属,而Senegalimassilia和Family XIII AD3011 group则减少。其中,Roseburia被称为是肠道微生物群的基石菌属,也是短链脂肪酸的常见生产者。Flavonifractor属中含有著名的益生菌种Flavonifractor plautii,它以减少脂肪组织和急性结肠炎的炎症反应、防止动脉硬化的能力而闻名。然而,在口腔微生物群中,HC组显示出Acholeplasma、Pseudopropionibacterium、Oribacterium和g_norank_o_Clostridia_UCG_014菌属的富集,以及Propionibacterium属的减少。之前的研究已经证明Oribacterium是一种有益的口腔属,能够显著降低菌斑和牙龈出血的风险;而Propionibacterium属中最著名的菌种是Propionibacterium acidifaciens——一种龋齿病变有关的口腔病原体。Propionibacterium的减少表明了健康百岁老人患口腔疾病的风险较低。
最后,使用相关性网络图来阐明HC中这些升高的差异血清代谢物与肠道/口腔微生物群差异菌属之间的关联(图5F)。植物来源的樱花素与肠道Ruminococcus gnavus group呈正相关,表明了其可能参与樱花素的代谢。此外,食物源性的代谢物8-姜酚、黄芩素与口腔Oribacterium属呈显著正相关,表明饮食摄入这些物质可能通过提高Oribacterium的水平来维持口腔健康。总体而言,在健康和虚弱百岁老人中观察到了与饮食相关的特征性代谢物和微生物群组成。
图5. 健康百岁老人具有独特的代谢组和肠道/口腔微生物群
(A)健康百岁老人(HC,n = 81)和虚弱百岁老人(FC,n = 64)血清代谢物和临床指标的基于距离的冗余分析(dbRDA)。(B)PLS-DA图显示了HC和FC之间血清代谢物的差异。(C)VIP评分图显示HC组和FC组之间的差异血清代谢物(VIP > 1,p < 0.05)。(D)ROC曲线评价了VIP值前20位代谢物区分HC和FC的效能。(E)LEfSe分析HC组和FC组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群的差异菌属(LDA≥2)。(F)Spearman相关性网络图用于分析HC组富集的血清代谢物与肠道/口腔微生物群之间的关联。
色氨酸代谢建立了血清代谢组学与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群之间的联系
为了解百岁老人血清代谢物和微生物群的功能,我们进一步分析了KEGG通路的富集情况。CE中显著差异的血清代谢物富集在18条KEGG通路中,前5条通路包括色氨酸代谢、维生素B6代谢、戊糖和葡萄糖醛酸盐的相互转化、戊糖磷酸途径、精氨酸和脯氨酸代谢(图6A)。同样,我们对HC组和FC组之间的血清代谢物差异进行了KEGG富集分析。共涉及7条代谢途径,其中前3条是色氨酸代谢、维生素B6代谢和萜类主干生物合成(图6B)。此外,通过PICRUSt2分别对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群的16S rRNA测序数据进行功能预测分析。根据图2中提到的百岁老人特征,在前20条富集途径中,色氨酸代谢途径比其他三组表现出最高的倍数变化(图6C)。我们的结果表明,色氨酸代谢作为血清代谢物和肠道微生物群之间的联系,在衰老过程中对于维持健康具有潜在的重要性。
鉴于色氨酸代谢在血清代谢物和肠道微生物群中的重要性,我们比较了血清代谢组中所有30种色氨酸相关代谢物的相对丰度(图6D)。此外,为了更好地了解色氨酸相关代谢物随年龄变化的趋势,所有个体也被重新分配到年龄梯度组,确保每个队列不少于20个个体,并分别命名为Y20(20-29岁)、Y40(40-49岁)、Y50(50-59岁)、Y60(60-69岁)、Y70(70-79岁)、Y80(80-89岁)和Y100(≥100岁)组,其中有9种代谢物在CE组和Y100组丰度最高,这些代谢物包括5-MIAA、犬尿酸、(吲哚-3-基)乙酸甲酯、L-犬尿酸、羟基吲哚、吲哚酮、吲哚丁酸、吲哚-3-乙酸和5-羟基吲哚乙酸。如前所述,在图2C和图5C中所示,我们发现吲哚酮和吲哚丁酸在CE组中显著富集,而5-MIAA在HC组中显著升高。另外,有7种代谢物在CE组和CE-L组之间表现出相似的丰度,进一步分析发现,CE组和CE-L组之间有3种代谢物无显著性差异,但CE组与老年组和年轻组相比有显著差异,特别是血清素、吲哚乳酸和6-羟基褪黑素(图S5)。血清素是一种众所周知的神经递质,在调节情绪和认知功能方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它的升高可以促进脂肪细胞中的脂肪分解,从而帮助维持血糖水平和控制肥胖。吲哚乳酸以其抗炎和潜在的抗病毒活性而闻名,这表明这些代谢物可能有助于健康和长寿。6-羟基褪黑素是褪黑素的代谢产物,由CYP1A2催化。据报道,它可以防止氧化应激和铁诱导的神经毒性。血清素、吲哚乳酸和6-羟基褪黑素在长寿家族中表现出明显的富集特征,表明这些长寿家族的代谢更有利于维持健康和促进长寿。
此外,采用Spearman相关性分析了不同分组(CE、CE-L、Elderly、Young、非百岁、HC和FC)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群与色氨酸代谢通路的关系。结果发现,在CE组和HC组中,有4个肠道菌属与色氨酸代谢呈正相关,分别是Christensenellaceae R-7 group、Eisenbergiella、norank_f_norank_o_Oscillospirales 和norank_f_UCG-010。同时,我们发现在CE组和HC组中有7个口腔菌属与色氨酸代谢呈正相关,包括Achromobacter、Sphingomonas、Enhydrobacter和 Escherichia Shigella(图6E)。
在这些血清代谢物和与色氨酸途径相关的微生物群的发现之后,我们下一步将重点探索色氨酸代谢物与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群之间的相互联系,以确定关键的血清代谢物。
图6. 色氨酸代谢在代谢组与肠道/口腔微生物群联合分析中呈富集状态
(A)CE组与非百岁老人组(CE-L + Elderly + Young)差异血清代谢物的KEGG富集分析。(B)HC和FC的差异血清代谢物的KEGG富集分析。(C)基于肠道微生物组16S rRNA测序预测的KEGG富集通路。* p < 0.05;** p < 0.01;*** p < 0.001。(D)血清非靶向代谢组中所有色氨酸相关代谢物在不同分组中的丰度。(E)色氨酸代谢通路与不同分组肠道微生物群(左)和口腔微生物群(右)丰度之间的Spearman相关性分析。
综合分析揭示关键色氨酸代谢物及其潜在功能
为确定促进健康长寿的色氨酸通路的关键代谢物,我们进一步进行了相关性网络图和通路重建分析。首先,我们对CE组和Y100组中富集的9种色氨酸代谢物、CE组和HC组与色氨酸通路相关的4种肠道菌属和7种口腔菌属进行了相关性分析。结果显示,Christensenellaceae R-7 group与5-MIAA(r = 0.37, p = 5.62E-08)、L-犬尿氨酸(r = 0.27, p = 9.20E-05)和吲哚酮(r = 0.39, p = 5.32E-09)呈显著正相关(图7A)。Christensenellaceae R-7 group曾被报道为一种潜在的益生菌,这些发现表明它可能通过影响5-MIAA、L-犬尿氨酸和吲哚酮的水平参与色氨酸代谢。我们试图将鉴定的色氨酸代谢物恢复到色氨酸途径中,发现30种代谢物中有19种存在于色氨酸通路中。其中,5-MIAA、3-甲氧基邻氨基苯甲酸盐、血清素、L -犬尿氨酸和吲哚丙酮酸5种代谢物在CE组和HC组均表现出显著变化,其上游代谢物5-羟基-L-色氨酸、L-甲酰基犬尿氨酸和L -色氨酸如图7B所示。5-MIAA是唯一一个在CE组富集,同时也在HC组富集的代谢物(图7B)。5-MIAA是L-色氨酸代谢的下游产物,其增加可能归因于其前体血清素水平的升高,血清素是一种以其各种有益作用而闻名的神经递质。有研究报道,用UHPLC-MS/MS测定健康人血浆5-MIAA水平范围为118 ~ 578 pM。我们推测5-MIAA不仅是一种重要的肠道微生物相关的色氨酸代谢物,而且可能在促进健康衰老方面具有重要的生物学功能。
因此,进一步通过体外和体内实验验证了5-MIAA的功能。在体外,我们使用众所周知的复制性衰老模型WI-38细胞来评估5-MIAA是否可以延缓细胞衰老。首先,通过检测不同5-MIAA浓度对WI-38细胞活力(PD = 38)的影响,来确定细胞最大的耐受浓度。CCK-8实验表明,在0 ~ 1000 μM范围内,浓度低于100 μM时对5-MIAA无毒。与24 h相比,5-MIAA浓度为50 μM、75 μM和100 μM时,72 h细胞活力分别提高了52.30%、15.97%和6.70%。值得注意的是,50 ~ 100 μM 5-MIAA处理72 h后,WI-38细胞仍然表现为持续增殖(图7C, S6)。随后,以100 μM 5-MIAA培养72 h的WI-38细胞进行衰老相关β-半乳糖苷酶(SA-β-Gal)染色。与对照组相比,这些细胞的染色明显降低,平均密度下降51.23%(p = 0.023),表明5-MIAA可能延缓了细胞的衰老(图7C)。
在体内,我们使用秀丽隐杆线虫(C. elegans)进行了寿命测定。0.5% DMSO处理的动物平均寿命为19.95 ± 0.74天,而1 mM 5-MIAA处理后平均寿命为22.93 ± 0.96天。线虫的平均寿命被延长了14.94%(p = 0.003),说明5-MIAA具有延长寿命的作用(图7D)。
鉴于5-MIAA与肠道微生物群之间的密切关联,我们评估了其对肠粘膜细胞(Caco-2细胞)的影响,以进一步阐明其在肠上皮中的作用机制。为了评估5-MIAA的保护潜力,我们首先确定了它在葡聚糖硫酸钠(DSS)诱导应激条件下对Caco-2细胞活力的影响。DSS对Caco-2细胞的半最大抑制浓度(IC50)为60 mg/mL,而5-MIAA的最大安全剂量为100 μM(图S7)。随后,DSS和5-MIAA共同刺激Caco-2细胞,以评估细胞活力的变化(图7E)。结果显示,5-MIAA处理组细胞活力显著高于DSS模型组(p = 1.96E-04),提示5-MIAA可有效保护Caco-2细胞免受DSS诱导的细胞活力丧失。此外,我们检测了与5-MIAA共刺激的DSS处理的Caco-2细胞中紧密连接相关蛋白和炎症细胞因子的mRNA表达水平(图7E)。与模型组比较,5-MIAA联合治疗组OCLN mRNA水平显著升高(p = 0.0094),炎性细胞因子TNF表达显著降低(p = 0.0215)。说明5-MIAA可有效减轻DSS诱导的Caco-2细胞损伤,增强肠上皮细胞的屏障保护功能。
总的来说,我们已经确定了一种关键的色氨酸代谢物——5-MIAA,与百岁老人,特别是与健康个体的Christensenellaceae R-7 group密切相关。它在延缓细胞衰老、延长寿命、减轻肠道细胞炎症等方面起着关键的作用。
图7. 色氨酸代谢中关键血清代谢物5-甲氧基吲哚-3-乙酸(5-MIAA)的功能鉴定和验证
(A)色氨酸相关代谢物与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群差异菌属之间的相关性网络图(r ≥ 0.2,p < 0.05)。(B)简化的色氨酸通路示意图,图中显示了差异色氨酸相关代谢物在CE、CE-L、Elderly、Young、HC和FC组中的相对丰度。代谢物的分子式和ID从KEGG数据库(http://www.genome.jp/kegg/)中获得。(C)5-MIAA对WI-38细胞(PD = 38)复制性衰老模型的影响。CCK-8法测定了5-MIAA浓度为50、75、100 μM时的细胞活力(左),并对100 μM 5-MIAA处理后的WI-38细胞进行SA-β-Gal染色(右)。(D)在添加或不添加1 mM 5-MIAA的NGM板中,野生型秀丽隐杆线虫的寿命曲线。采用log-rank(Mantel-Cox)检验确定统计学差异。(E)5-MIAA对葡聚糖硫酸钠(DSS)诱导的Caco-2细胞的作用。DSS诱导的Caco-2细胞与100 μM 5-MIAA共培养后的细胞活性(左)及OCLN和TNF mRNA的表达水平。Control:不加DSS培养的细胞;DSS:用DSS刺激的细胞炎症模型;5-MIAA:与5-MIAA共培养的DSS细胞炎症模型。* p < 0.05,** p < 0.01,*** p < 0.001。
讨 论
在这项研究中,我们揭示了百岁老人和对照组之间血清代谢物和肠道/口腔微生物群的差异特征。其中包括了可能会影响寿命的百岁老人特征、具有遗传易感性的长寿家族特征以及与衰老生物过程相关的年龄特征。与之前的研究一致,我们的研究结果表明,百岁老人经历了与其他老龄人群不同的代谢重塑,百岁老人肠道微生物群的多样性显著增加,并且其直系亲属具有相似的组成。某些血清代谢物、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群都富含色氨酸代谢,表明它们之间的相互联系和相互影响。此外,百岁老人尤其是健康百岁老人血清中色氨酸代谢关键代谢物- 5-MIAA丰度升高。体外和体内实验证明5-MIAA具有延缓衰老、促进长寿的作用,Christensenellaceae R-7 group可能直接或间接参与了5-MIAA的代谢过程,从而维持个体健康。以上结果提示,色氨酸相关代谢物可能发挥促进寿命延长的潜力。
通过对百岁老人血液临床指标的综合分析,观察到百岁老人BMI、ALB等指标的变化。百岁老人较低的BMI可能反映了与年龄相关的肌肉减少症导致的脂肪和肌肉减少,以及与长寿相关的代谢适应,如热量限制。同样,白蛋白水平降低可能表明肝功能或营养状况发生了轻微的与年龄相关的变化。这些改变的健康指数可能代表了生理适应和保护机制的独特组合,这有助于实现极端长寿。如前所述,百岁老人已经达到了人类寿命的极限。他们被称为“百岁老人”或“长寿人士”主要是因为他们在很大程度上逃避、延缓或避免了老年相关性疾病。
在我们早期对年龄相关和长寿相关代谢组学的综述中,我们总结出氨基酸、脂肪酸和胆汁酸是随年龄变化的关键代谢物。关于血清代谢组学和肠道微生物组学随年龄的变化,我们发现L-酪氨酸、L-蛋氨酸S-氧化物和糖胆酸在我们的研究中呈现出与年龄相关的增加,这与先前的研究结果一致。此外,衰老的肠道微生物群通常与有益细菌(如Bifidobacterium)的减少和潜在有害细菌(包括Clostridium和Klebsiella pneumoniae)的增加有关。然而,在我们的研究中,我们观察到Odoribacter随年龄富集,这是之前报道的百岁老人的特征性菌群,它在宿主健康中发挥有益作用,如调节炎症。
通过对百岁老人血清代谢组学、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组学的综合分析,确定了几个潜在的益生菌属,如Akkermansia、Alistipes和Christensenellaceae R-7 group,在百岁老人肠道中具有较高的丰度。更确切地说,Alistipes具有双重作用:它对结肠炎、自闭症谱系障碍、各种肝脏和心血管纤维化疾病等疾病具有保护作用,同时也对焦虑、肌痛性脑脊髓炎/慢性疲劳综合征、抑郁症、未指明的广泛性发育障碍和结直肠癌具有致病性。此外,Akkermansia muciniphila已被证明可以改善代谢、减轻认知障碍、发挥抗肿瘤以及增强肠道屏障功能。据报道,Christensenellaceae通过抑制脂肪合成、预防肥胖和调节血糖和瘦素等关键抗衰老指标来调节肝脏脂质代谢。总体而言,百岁老人肠道中各种潜在益生菌的丰度增加有助于他们保持更好的“健康衰老”的能力。
在口腔微生物组学领域,虽然百岁老人的口腔微生物群组成没有肠道微生物群那么复杂,但它表现出独特的α和β多样性,特别是与其直系亲属表现出相似性。这主要受牙齿脱落、生活环境和饮食习惯等因素的影响。值得注意的是,在百岁老人组中,Porphyromonas的丰度减少,Lactobacillus的丰度增加。Porphyromonas的减少可能与牙齿脱落导致的牙周病原体减少有关,从而影响色氨酸代谢。研究表明,菌株Porphyromonas ATCC33277可导致小鼠血清色氨酸代谢产物降低,并伴有脂肪量增加和糖耐量降低,进一步表明色氨酸代谢缺陷可能是Porphyromonas引起代谢紊乱的重要因素。另一方面,通常被认为是肠道益生菌的Lactobacillus在百岁老人的口腔微生物群中也发现了较高的丰度,然而这并不奇怪,因为肠道和口腔之间具有共同的途径。我们的研究还发现,健康百岁老人血清代谢产物黄芩素和8-姜酚与口腔有益菌Oribacterium之间存在很强的正相关。总体而言,尽管百岁老人口腔微生物群的多样性减少,但致病菌的减少和有益菌的增加,以及微生物群在代谢物生物转化中的潜在参与,有助于维持百岁老人口腔微生物群的稳态。
我们的研究发现,色氨酸代谢是百岁老人尤其是健康百岁老人的主要富集代谢途径,提示色氨酸途径可能是实现“健康衰老”的重要机制。已有研究表明,TCA循环、蛋氨酸代谢、精氨酸代谢等途径在长寿过程中也表现出较好的网络完整性和代谢调控。色氨酸代谢途径也被证明通过发挥抗炎和抗氧化作用来促进健康和疾病中的肠道和全身稳态。我们的研究表明,许多色氨酸代谢物在百岁老人甚至健康的百岁老人中都显著富集。这些与色氨酸通路相关的代谢物和肠道/口腔微生物群值得进一步深入探讨。肠道菌群中的Christensenellaceae R-7 group与口腔菌群中的Granulicatella属呈负相关,而后者是已知的人类口腔中常见的细菌,与牙周病有关。此外,Christensenellaceae R-7 group与5-MIAA呈强正相关性,表明5-MIAA与肠道菌群的关系密切。此前,5-MIAA被认为是由肠道菌群产生的核因子红细胞2相关因子2(Nrf2)激活剂。Nrf2的激活通常会影响肠上皮屏障功能和免疫应答相关基因的表达,这对于维持肠道稳态至关重要。到目前为止,有两项研究报道了5-MIAA与肠道微生物群相关的功能。研究表明,Lactobacillus rhamnosus产生的5-MIAA可激活肝脏Nrf2抗氧化反应,保护肝脏免受氧化性损伤。此外,5-MIAA可改善高脂肪饮食诱导的酒精性脂肪肝小鼠的氧化应激,并与Lactobacillus显著正相关。作为褪黑激素的代谢物,5-MIAA参与调节生物节律和睡眠,提示其在调节昼夜节律和衰老方面的潜在作用。这些证据进一步支持了5-MIAA对宿主健康的潜在有益作用,并突出了其作为抗衰老代谢物的前景。
最后,应该讨论本研究的几个局限性。首先,血清代谢组可能受到生活作息、运动频率和饮食习惯等多种因素的影响。我们的研究基于家庭调查和地理抽样,确保参与者饮食习惯的相似性和同质性,但饮食结构、身体活动、消化系统年龄相关的退行性变化可能导致饮食偏好和代谢能力的改变,进一步影响肠道/口腔微生物和代谢物。其次,我们使用16S rRNA测序对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群进行了表征,为微生物的系统发育分析提供了有限的信息。整合宏基因组分析可以进一步阐明微生物群与色氨酸代谢物之间的关系,有助于更深入地了解微生物代谢机制。
结 论
总之,我们的研究确定了百岁老人、长寿家庭以及随年龄增长的血清代谢组、肠道和口腔微生物群特征。血清代谢物以及肠道微生物群是长寿和健康衰老的有希望的生物标志物。此外,我们的研究进一步揭示了色氨酸代谢可能是个体实现健康衰老的重要机制。我们发现了关键的色氨酸代谢物5-MIAA以及它具有延缓细胞衰老和延长寿命的作用。总的来说,这项研究将为实现健康长寿提供新的科学见解和方向。
代码和数据可用性
论文结论所需的所有数据在论文和/或补充材料中。血清代谢组和16S rRNA的原始数据已存放至中国科学院国家生物信息中心/北京基因组研究所。血清代谢组的原始数据可通过https://ngdc.cncb.ac.cn/omix/release/OMIX009339获取;肠道微生物的原始数据可通过https://ngdc.cncb.ac.cn/gsa/browse/CRA021552获取;口腔微生物的原始数据可通过https://ngdc.cncb.ac.cn/gsa/browse/CRA021555获取访问。更详细的数据信息可联系通讯作者获取。研究中使用的数据和脚本保存在GitHub https://github.com/XuemengLi6758/Qiu2024iMeta中。补充材料(文本、图、表、中文翻译版本或视频)也可从线上http://www.imeta.science/中获取。
引文格式:
Xiaorou Qiu, Chao Mu, Jie Hu, Jiaxin Yu, Wenbo Tang, Yueli Liu, Yongmei Huang, et al. 2025. "Serum metabolic and microbial profiling yields insights into promoting effect of tryptophan related metabolites for health longevity in centenarians." iMeta 4: e70025. https://doi.org/10.1002/imt2.70025.
作者简介
邱晓柔(第一作者)
● 硕士研究生,检验师,毕业于广东医科大学基础医学院,2024年7月入职深圳市宝安区福永人民医院。
● 主要研究方向为血液代谢与肠道菌群研究,在iMeta、Int J Med Sci等期刊发表SCI论文2篇。
沐超(第一作者)
● 广东医科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博士研究生。
● 研究方向为肠道菌群与临床组学,已主持广东医科大学创新创业训练计划1项,在iMeta、Neoplasma、Int J Med Sci、Technol Cancer Res T等期刊发表SCI论文4篇。获国家发明专利授权1项。
李雪萌(通讯作者)
● 广东医科大学副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博士后合作导师。广东医科大学高层次人才,广东省青年珠江学者,湛江市人体微生态与临床转化重点实验室主任。现任广东省免疫学会老年医学专委会常务委员,广东省医学会老年医学分会老年基础研究学组委员。
● 研究方向为微生物组在健康/长寿人群的挖掘与功能分析,益生菌分离培养及其与代谢物功能开发。已主持国家自然基金、广东省科技计划、广东省面上项目等国家与省市级项目5项,以第一作者或通讯作者在iMeta、Advanced Material、Sensors & Actuators: B等发表高水平SCI论文11篇,发明专利授权2项。
罗辉(通讯作者)
● 广东医科大学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博士后合作导师。曾任广东医科大学副校长、党委副书记。现任国家海洋局南海海洋生物医药资源研发公共服务平台项目负责人,南方海洋科学与工程广东省实验室(湛江湾实验室)理事会副理事长,广东省新型研发机构——广东湛江海洋医药研究院院长,广东省红树林湿地药用资源研发与利用工程技术研究中心主任,湛江市环北部湾海岸特色微藻与微生物资源产品研发重点实验室主任。
● 研究领域为海洋生物医药资源利用和大健康产业技术链条创新,重点开展海洋中药、微藻与微生物等南海特色海洋生物资源新药源分子发掘、先导化合物发现与结构优化、药理作用机制阐明等系统性研究,近年先后主持国家和省部级科研平台和项目6项,发表学术研究论文100余篇,其中SCI论文80余篇。获国家发明授权专利20余件,其中技术转让5件。
戚怡(通讯作者)
● 暨南大学医学博士,广东医科大学博士后合作导师,广东湛江海洋医药研究院常务副院长、法人代表,南方海洋科学与工程广东省实验室(湛江)——湛江蚝产业技术研究院院长,国家中药现代化工程技术中心海洋中药分中心主任,广东省科技成果转化经理人。
● 研究方向聚焦海洋生物医药资源的产业化开发与转化应用,重点关注海洋生物活性成分(如海洋微生物、微藻等)在特殊医学用途食品中的研发应用、保健食品(如海产品副产物)的高值化技术研发,以第一或通讯作者在Organic Letters、Chemical Engineering Science、Marine Drugs等知名期刊发表SCI论文20余篇,累计发表学术论文60余篇,获授权发明专利30余项。具丰富科研成果转化经验,主导构建湛江当地的“研究院-企业-政府”产学研协同创新策略,推动海洋医药科技成果的产业转化与海洋生物医药产业在湛江地区落地与发展。
林颢(通讯作者)
● 广东医科大学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研究生导师。
● 主要研究方向为骨细胞生物学及其分化调控,纳米硒药物及天然植物中筛选活性外泌体在骨生物学机制的治疗应用。主持国家自然科学基金1项,广东省自然科学基金2项,广东省科技创新战略专项课题1项,广东省教学改革项目2项;以第一作者或(共同)通讯作者身份在Advanced Materials、Advanced Functional Materials、Journal of Controlled Release等学术期刊发表论文30多篇;获中国生产力促进(创新发展)三等奖1项、广东省医学会广东医学科技奖二等奖1项、广东省药学会医院药学科技奖1项、中华医学会教育技术优秀成果二等奖1项;获国家授权发明专利4项;出版专著4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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