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1-31

蒙古马岂止在炮火中奋蹄！（报告文学）
杨桂林
一
庚子年关将至，内蒙古乌拉特后旗巴音前达门的牧民们家家户户置办新衣、杀牛宰羊都在为这个牧业丰收后祥和春节的到来忙碌着。
然而就在这一夜间。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改变了这片草原上正常运行的轨迹。牧民们在凝固的空气中停止了举家团聚，探友的计划。这时无论是成年人还是学生，都在各种媒体上搜索纷纷而至的新闻报道与不断传来的隔离警报。于是恐惧、病毒，道听途说让人们心里沉甸甸的。
此时，担任前达门、宝音图卫生院两个卫生院长的巴特尔医生也和人们一样彻底打乱了春节与家人团聚的计划；在这里近三十年的从医经历告诉他：这里地处中蒙两国交界地带，肩上扛的是一千多名蒙古族同胞的安危，守护的是国门堵绝境外输入新冠肺炎的第一道防线！ 然而，这里地形复杂防控难度大。两苏木9 个嘎查，1652 名牧民居住在5989平方公里草原上；平均海拔1500米以上，冬季寒冷而漫长平均低温可达到-40℃、夏季则炎热干燥平均高温则可攀升到45℃；年均降水量100—130毫米，无霜期118—150天。即使到了春天这里也很少能看到花也没有草，倘若在裸露的砂石滩上偶尔看见一抹绿色，也让人们兴奋不已！这时，巴特尔的手机嘀嘀嘀地响了！来电话的是旗卫健委的一名领导。这位领导告诉他：“你守护的是国门，守护的是生命！”巴特尔庄严承诺：“只要巴特尔在！防疫的阵地就在！绝不让境外新冠肺炎病毒流入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土。”在旗苏木两级防控指挥部的统一部署下，一场激烈的防疫阻击战在北部边疆国门前打响！迅速制定了全苏木管控预防新冠病毒感染联防联控机制。当时，两苏木设立2个体温检测站，其中前达门监测点地处各个路口的 交叉地段属于重点关口。而前达门、宝音图两个卫生院才四名医护人员。就是这四名医护人员不分昼夜在当地政府统一部署下，巴特尔的带领下虽然没有向武汉抗击疫情阻击战那样气壮山河！每天认真做好引导、测温、核查、登记、隔离、送诊、防止疫情蔓延扩散等各项防疫工作，一旦发现有可疑的发烧对象，无论多晚，都及时上报确保不漏一车、不漏一人，特别守好境外输入的每一道关口。就是这些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书写着不平凡的故事。
二
巴特尔的妻子窦瑞丽正在卫生院给几位感冒咳嗽症状患者输液。巴特尔从体温检测站回来问妻子：“当初你已经联系好在旗里工作，来到到荒凉的大草原后悔过吗？”窦瑞丽茫然地望着窗外思索了半晌说了半句话：“没？”这时她突然想到已经一年多没见到女儿，眼泪顿时夺眶而出。看着妻子哭了巴特尔有些慌乱；谁知窦瑞丽噗嗤地笑了！安慰他说我这是想女儿想的。这位壮实的蒙古族汉子听着妻子的滚烫的语言，内心有些愧欠，但说出得话依然掷地有声：“祖国把守护国门，守护的是生命！的重担交给了我们，我们值了。”窦瑞丽安慰巴特尔道：“等这些人退了烧，我也去就去体温检测站接班……。
体温检测站其实就是在风雪迷漫的旷野上临时搭建一个简易的棚子，摆了一张桌子、几张凳子。他们连续在这里工作几十小时不吃不喝的经历已经习以为常了。虽然天天询问来往人员有没有接触过咳嗽发热人员？重复着引导、测温、核查、登记、隔离、送诊等这些看似无聊的工作，却在这春寒的季节里传递着人间温情。在这个特殊时期他们面对的是一些担忧、焦虑、情绪极度低落的牧民。体温检测站的工作再苦再累也不能流露出一点情绪……。巴特尔告诉他们：一句温馨的话，一关切的举动，甚至连一个微妙的笑，也能让他们慢慢地舒展眉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一天清晨，一夜未眠的巴特尔从棚子走出伸伸腰，这时候他的手机又嘀嘀嘀地响了！并发来微信。来电话的是巴音高勒嘎查的牧民乌仁图娅。乌仁图娅告诉巴特尔：“她患有高血压、心脏病等慢性疾病婆婆身体有些不适。”乌仁图娅的电话，让巴特尔受到了启发：立即与两个苏木的患有慢性病的所有家属建立了微信群，随时掌控新冠肺炎对慢性病的影响。为了把这项工做的不留死角，没有疏漏。巴特尔晚上值班，白天一家接着一家，一户挨着一户对所有慢性病患者耐心询问，仔细筛查。春节过后，连续几天的暴风雪让室外的温度骤降到零下30多摄氏度。有一位感冒咳嗽的患者意识模糊、瞳孔、呼吸、心跳都在急剧的变化！生命体正在逐步衰弱。患者急需输液！这时吊瓶里的液体由于温度的问题不能顺利地流进患者血管里。如果引起血液反流后果对患者是很危险的。巴特尔果断地将两个吊瓶挂在脖子上用毛衣、大衣、棉衣等热温给液体取暖。当输液管里的液体静静地注入病人的体内，这时看着病人泛红的脸色时巴特尔会心地笑了。在筛查的同时了减少流动人口交叉感染，巴特尔每一次出行摩托车后架上的大包小包塞满了板蓝根、连花清瘟胶囊和口罩、消毒液。还有各种新鲜蔬菜。在乌仁图娅家巴特尔反复叮咛：“老人慢性病患者都是容易感染疫病的人群，近期更需要细心照料，尽量让她们多吃新鲜的水果、蔬菜，提高免疫力。”在那段日子里体温检测站虽说离家只有一个半小时车程，巴特尔却很少回家。这里人员流动量大值守难度也在晚上。为了让其他同志多休息巴特尔往往在晚上值班。有时为了节省时间大都是吃一袋方便面。特别是口罩勒在脸上一戴就是二十四个小时，在寒夜中脸颊上的汗水粘在一起火辣辣地疼。一次他正在值班的巴特尔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从外地读大学回家过春节的女儿。这时候女儿的手机突然沉默了。一会儿从女儿的手机里传来了断断续续忧伤的歌曲：（真的好想你！）催人泪下的歌曲，让这位有泪不轻弹的汉子也梗咽了。
三

深夜段瑞丽从值班站点回家后，满屋里的桌子上除了堆满了给各个站点准备的口罩与消毒药水显得格外冷清。吃剩搁在锅里的方便面已经结了冰。她茫然地向往窗外望去夜是深沉的。苍茫的夜色下洒落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不停地拍打着玻璃窗。巴特尔回家的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上静静的，听不见摩托车的声响，也看不见灯光。
她不由长叹一声开始收拾屋里凌乱的东西。她还记得 ：那年眼看她的临产期到了，心里觉得不踏实。于是对巴特尔说：“你没时间陪我生产。”说着鼻子一酸眼眶就溢出泪水。巴特尔没吭声只是望着窗外。此时她知道此时巴特尔还牵挂那仁格日乐的病。于是笑着说：“你忙吧，没事的”。在陪她生产的那段日子里，巴特尔不停地电话询问那仁格日乐的病情。一天从电话里传来老人去世的噩耗！ 巴特尔放下电话后失声痛哭！这件事成了他永远的痛。
他俩长期在基层工作。孩子出生后就由姑姑照顾。在一次出诊途中，她突然接到小姑泣不成声的电话：“嫂子孩子丢了！”。段瑞丽顿时懵了！发疯似的连摩托车也没来及骑，跑到长途站回到旗里。在她跌跌撞撞往家里赶的途中，小姑又来电话了：“嫂子孩子找到了。”段瑞丽回到家里伸手想抱抱孩子并哭着对孩子说：“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孩子却用陌生的小眼瞪着她摇摇头走开了。因为这种对孩子的承诺不知有过多少次了，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这时小院里摩托车声响了，段瑞丽从断断续续回忆中回过神来。巴特尔进门就告诉她：从体温检测站回家途中，遇到了铺天盖地的暴风雪将他连人带摩托车旋进了一处河谷。打滑的车轮一会儿陷入雪窝，一会儿又撞在石头上。骤然急停颠簸得让人翻肠倒肚。一会儿暴风雪平静下来的时候，进过大半夜折腾又饿又渴！这时候突然想到了家里储藏着很多他喜欢吃的食品，有手把肉、还有灌制过的血肠。巴特尔回家后细心的窦瑞丽看到丈夫的脸被摔肿了，心疼地掉了泪。
这时已经是子夜快两点了，窦瑞丽才开始吃晚饭。巴特尔还没脱下皮鞋手机突然响了：打电话的是值班站点的同事告诉巴特尔：检查站来了一位从外地回来一位牧民需要集中隔离。巴特尔闻讯后看了一眼困乏得迷迷糊糊妻子：背上鼓鼓囊囊的医包匆匆地走进了风雪夜。
这一夜窦瑞丽睡得很香，醒来时突然不见巴特尔的影踪，这次她嘟囔着嘴确实生气了。快到午饭的时候巴特尔才回来了。这时巴特尔的长腰鞋已被冰雪冻在腿上硬邦邦地脱不下。刚才还满腹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她理解丈夫经常对她唱的的那首歌：“为了谁？”
断断续续半年的采访就要结束了。在和巴特尔夫妇交谈中我深深地被这位内蒙古自治区人民好医生、全国乡镇卫生院优秀院长、创造了防控疫情零感染奇迹的蒙古族汉子身上爆发出的蒙古马那种生命力强、耐力强、吃苦耐劳、一往无前的精神所打动！他三十年不改初心，无论旅途多么遥远，无论负担多么沉重！，怀着对草原无限的忠诚和眷恋！奋蹄不止将岁月踏成一个个动人美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