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送塘报马蹄疾
——元、明时期,鄂尔多斯境内的“站赤”与“塘路”
蒙古汗国从金朝手里接管了鄂尔多斯东北部的地区。这里原属中书省河东山西道宣慰司大同路的范围。大同路的云内州和东胜州管辖这一带地区。云内州包括原属鄂尔多斯的今土默特右旗、包头、乌拉特、五原、临河等地,该州设在柔服;东胜州管辖今准格尔旗及以西的广大地区。在鄂尔多斯的西南境,在至元二十三年(公元1286年),将四川分出去,成为陕西行省。此时在陕西行省包括鄂尔多斯南端,即长城以北今乌审旗、鄂托克前旗的一部分。鄂尔多斯的这部分地区归延绥路绥德州管辖。
甘肃行省原称中兴行省,至公元二十三年正式称甘肃行省。这个行省的范围包括黄河由银川至磴口一段的东岸狭长地带,即今鄂托克旗、鄂托克前旗的一部分和乌海市。归甘肃行省的宁夏府路管辖。宁夏府路设在今银川市。
中书省、陕西行省、甘肃行省,仅仅管辖了鄂尔多斯南、北、西三面的边缘地区。而鄂尔多斯中部及东部的广大地域,当时称为察罕脑儿,被元帝国划成了皇室的封地。
察汗脑儿的故址,在大夏国国都统万城即北魏统万镇,隋朝夏州即今鄂尔多斯乌审旗与陕西定边县交界的白城子。当时,察汗脑儿是全国八个宣慰使司都元师府之一。勿必烈子,忙哥及孙阿难管所驻的都元帅府,此道有5驿站:起站察罕脑儿、南行有白塔儿(令安塞县北龙安村)、延安。由延安再南可及奉元(今西安市)。由察罕脑儿至东胜州似应有驿道。这条驿道穿越鄂尔多斯亦称丌鲁思道。即国道。元通四域,除循纳林道,从亦集乃南折入河西走廊西行外,自甘州(令甘肃省张掖市)东行到奉元,此即丁丝路,为南道;自甘州到宁夏,再到东胜州去大都和上都,为北道。
此外,还有从丰州经大同南折抵冀宁(今山西省太原市)是属河东山西道宣慰使司的官道,与此路并行的还有从太和岭(察合台太原分地的驻牧地)经大同道丰州,再到东胜州往西至西域的驿路。
元朝在鄂尔多斯境内纵横交错的驿道上,按马每天的行程,设驿馆或者驿站。驿站蒙古语亦称“站赤”。这些分布在各条驿道上的“站赤”,担负着接待(包括食宿、提供驿马),来往传递军情,下达皇帝圣旨,以及过往官员,使节的重任,成为元朝统治鄂尔多斯期间的重要交通枢纽。
至正二十八年(公元1368年),以农民起义军为主力军的各族人民大起义,推翻了元朝的统治。起义军领袖朱元璋建立了明朝。这此,元朝的蒙古族各部退居到(包括鄂尔多斯境的长城以北)。从公元1368年至1388年的二十年间,北元势力和明朝之间进行过多次战争。明朝便在与元朝势力进行过征战的地方,设置起了二十余处蒙古卫所。这时的鄂尔多斯地区属于东胜卫管辖。东胜卫(元胜州,明改卫,今内蒙古托克托县)由于明朝的军队与元朝的残余势力战争不断,所以,各卫所之间传递军报,亦称“塘报”刻不容缓。因此,传递“塘报”,的大道称之为“塘路”。明朝在鄂尔多斯境内的“塘路”,除了通向东胜卫外,大都分布在鄂尔多斯南境的沿边。
因为南境属明朝延绥镇所辖。明初,以东胜卫为军事重镇以保护河套,后力有所不支,将防线南撤在榆林卫设延绥镇,作为九边之一。据《大明会典》记载,明代延绥镇“经制官兵五万五千三百七十九员名,马骡驼三万三千一百五匹”,军户编制,史载“有明时,三卫皆军也”,民户相当稀少,且主要分布于边墙以内。军事化的管理形成了这一喧以军户为主体的户口结构形式。
而延绥镇的交通主要服务于营堡军事供给,除朝延不断加强对会城西安至陕北榆林间南北驿路的修筑与维护,使之成为沿边与内地联系的主动脉,在东起黄甫川,西至宁夏花马池沿边墙内侧三十九营堡间亦修筑了一条漫长的通道。这条通道不仅是沟通各营堡间的主要道路,也成为沟通山、陕与宁夏间东西联系的主干道。
当时,鄂尔多斯南境的沿边各处的北元的残余努力,除了先后有王保保毛里亥等部外,还有分布在鄂尔多斯境内其余部众。明朝将这些部众编为各千户所。如洪武四年(1371年)正月“故元枢密都连贴木儿等自东胜州来降。诏置失宝赤千户所一,百户所十一;五花城千户所一,百户所五;幹鲁忽奴千户所一,百户所十;燕只千户所一,在户所十;瓮吉剌千户所一,领百户所六。”谓之,失宝赤就是锡包沁,后为鄂尔多斯右翼诸部之一。
又如《元史》载,至顺元年(1330年)十月,“木纳火失温所居住牧人三千户,黄河所居鹰坊五千户,各赈粮两月。”纳火失温就是木纳山嘴,即乌拉山嘴。可见元代乌拉山麓周边地区的黄河沿岸分布了数量较为可观的牧户和鹰户,鹰坊五千户就是典河昔宝赤,是洪武四年(1371年)投降明朝蒙古五千户之一的昔宝赤千户所,活动地域正在东胜以西。
所以,除了王保保大军陈兵长城外,其余北元残余部众也是时降时叛成为明朝的重要隐患。据《明太宗实录》,宁夏总兵官何福曾上奏说“陕西神木县在绥德卫之外七百余里,盖极边冲要之地,虏之所常窥伺者、洪武中,每岁河冻,调绥德卫官军一千往戍兵。后设东胜卫,又在神木戍兵。”另外《河套志》讲到“河套、元末为王保保所据。明初追逐之,筑东胜等城,拔绥德卫千户刘宠屯榆林庄。庄此由河套直至黄河千有余里”。
又据《汤和传》“又明年,复以右副副将军从大将军败护廓於定西,遂定宁夏,逐北至察罕脑儿,擒猛将虎陈,获马牛羊十余万。徇东胜、大同、宣府皆有功。”
因此,明初,朱元璋曾给他驻守在这一带的外甥即明军统帅,李文忠写过一封信,信中所透露的正是这种忧虑。其要点就是明军以1.1万以上的马军合围恍忽滩的5000蒙古骑兵。明军兵力占绝对优势,进军路线是南北夹击,一旦得逞,必获大胜。根据信中安排,明军的北路军是调镇守北平的李文忠西出大同,率军由保德州(今山西保德县)渡过黄河,进入鄂尔多斯高原东南的陕北方向,并由此向南进军从背后攻击蒙古军。切断其退路。明朝在鄂尔多斯境内的“塘路”正是在当严峻的军事形势下诞生的。到了明朝中后期,明弘治十七年(公元1504年),达延汗死,鞑靼复为其子孙所割据,分裂为四十多个独立领地。其中:右翼三万户衮必力克晃尔根济农。(副王)率领右翼三万户(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驻帐于黄河套内鄂尔多斯万户(今鄂尔多斯内)。
鞑靼重新统一蒙古诸部后,以察哈尔万户驻牧地为中心,东至喀尔喀万户驻地,西至鄂尔多斯万户驻牧地的交通又得以恢复,并由此所经之地往来南北地区,但从明弘治十二年(公元1499年)起,达延汗为征服满都赉阿固勒呼叛乱,与明朝关系恶化,因此蒙古与中原地区经济关系完全中断。道路被阻。“塘路”的作用才又发挥起来了。
纷争与浮华
—魏晋南北朝时期鄂尔多斯境内的交通
魏、晋、南北朝时期,乌桓,鲜卑、西羌等游牧民族先后进入鄂尔多斯地区,使这一地区与四周的交通繁忙起来,十六国时期,匈奴与鲜卑结合而演化成的铁弗部赫连勃勃建立夏国,都于统万城(今鄂尔多斯乌审旗白城子),该城一度成为鄂尔多斯地区的南北东西交通枢妞。北魏时期,改统万城为夏州。
统万城是以“蒸土”而筑成的,史载筑城时如果“铁锥刺人一寸,即杀作人而并筑之”。而且勃勃还“常居城上,置弓剑于侧,有所嫌忿,手自杀之。群臣忤视者,凿其目;笑者,决其唇;谏者,谓之诽谤先截其舌,而后斩之”。统万城“台榭高大,飞阁相连,皆雕镂图画,被以绮绣,饰以丹青,穷极文彩”辉煌一时,历经了一千六百多年风霜,统万城遗址仍屹立在无定河边。真兴六年(424年)勃勃命其国都四个城门:东曰招魏门,南曰朝宋门,西曰服凉门,北曰平朔门,充分体现了赫连勃勃的梦想。
夏州和灵州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东西南北交通的要冲,丝绸之路东段所谓的“鄂尔多斯沙漠南沿路”和“灵州道”所经之要地,也是北方游牧民话南入关中的必经之地,在政治和军事上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
于是,以统万城为中心,向周边扩展的道路格局已初步形成。如根据赫连勃勃白马而命名的白马骝城,史载:“河水以北骨律镇城。城在河渚上赫连果城也。桑果余林,仍列洲上。但语出戎方,不究城名。访诸耆旧,咸言故老宿彦言,赫连之世,有骏马死此,取马色以为邑号,故目城为白口骝韵之谬,遂仍今称,所未详也。”
再如“黑城,在县东二十五里,库利东流川交口,赫连勃勃所置。大象二年(56年)于此置郡,其城缘山坡,崎岖不正,遂名黑城”。即今陕西延安南之临镇、甘泉城等。对于黑城,另有史书记载为慕容鲜卑所置,太元二十年(395年),(后)燕军到五原,降魏别部三万余家,收穄田百余万斛,置黑城。对于此黑城的位置,(胡三省注曰:“黑城在五原河北。”)
还有代来城,自铁弗刘虎入居塞内之后,代来城曾一度是铁弗匈奴一个非常重要的活动中心,卫辰与勃勃父子基本上主要居住在“代来城”。太元十六年(391年),拓跋魏攻打铁弗匈奴时,“自五原金津南济河,径人卫辰国,卫辰部落骇乱。辛卯,珪直抵所居悦跋城,卫辰父子出走。”
在加强统万城与周边城邑交通联系的同时,赫连勃勃还开通了统万城,与长安的直通大道。
这条大道地处黄土高原,凿通这条大道必须堑山添谷,搭建河桥工程量非常之大。
横山北坡的河流是无定河及其支流芦河、黑河等,南坡的河流是洛河、延河等,因此,赫连勃勃沿芦河开凿了一条通往长安的通道,这条通道由现在的延安市西北行,经志丹县和顺宁寨,再北至白于山下,沿芦河而下,经靖边县通到古代的夏州。这条通道当时称之为“圣人道”,关于此道的开凿情况,《太平寰宇记》卷37《保安军》记载曰:“圣人道在军城东七十里……赫连勃勃自西夏入长安时,开山谷开此道,士人呼为圣人道。”这条通道建成之后,成为勃勃往南进兵的主要通道,夺取长安之后,这条通道更是联系统万城与长安之间的最近的道路。
然而,坚固的统万城与四通八达的交通,最终还是没有挽救住大夏国灭亡的命运。夏赫连昌承光二年(426年),北魏第一次攻统万城时,“魏军夜宿城北,癸未,分兵四掠,杀获数万,得牛马十余万”。始光四年,第二次攻统万城,“车驾入城,虏昌群弟及其诸母、妹妹、妻妾、宫人万数,府库、珍宝、车旗、器物不可胜计,擒昌尚书王买、薛超等及司马德宗将毛修之、秦雍人士数千人,获马三十余万匹,牛羊数千万。”将这此战利品由统万城直抵平城的大道运回,统万城被北魏攻破之后,这条道路还一直被使用。直到唐代还被沿用。唐代中叶,安禄山在范阳(今北京)反叛,率军循太行山麓南下,从正面时欲攻潼关。当时就有些人顾虑安禄山如果派别军从夏州迂回,长安就十分危险,诗人杜甫还因此写了一首诗:“延州秦北户,关防犹可倚。焉得一万人,疾驱塞芦子。”
北魏占据了鄂尔多斯地区后,置西安郡,化政郡、金明郡,代名郡等郡,并改圣统万城为统万镇,并开通道路,以供帝王巡幸,据《魏书·食货志》:“世祖之平统万,定秦陇,以河西水草善,乃以为牧地。畜产滋息,马至二百余万匹,橐驼将半之,牛羊则无数。高祖即位之后,复以河阳为牧场,恒置戎马十万匹,以拟京师军警之备。每岁自河西徙牧于并州,以渐南转,欲其习水土而无死伤也,而河西牧弥滋矣。”《魏书·世祖纪》也载:延和三年(公元434年)“三月甲寅,行幸河西。”夏四月“丁未,行幸河西。”秋七月“壬午,行幸美稷,遂至隰城。”所走的正是平城通往鄂尔多斯境的道路。
此外,北魏还开通的横穿鄂尔多斯高原南部,接通河西走廊而不经过陕西关中的另一条丝路。魏太武帝始光三年(426)冬十月,太武帝从平城(北魏国都,西行君子津,今内蒙古清水河县西北部喇嘛湾黄河渡口),第二年三月在此架浮桥,后以平城为起点。经君子津、统万城、灵州到姑臧(今甘肃省武威市)接通河西廊之路。此路开通后,西域诸国使节和商人,通过河西走廊经鄂尔多斯境到达平城。
无论是铁弗匈奴创的朝大夏国,还是鲜卑人建立的北魏王朝,他们曾经都是飘忽不定的马背民族,然而,他们一旦与中原的农耕文化融合之后,在保留本民族文化特色的同时,置城邑,修通道加快封建化的进程,是一种必然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