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世相对于彼岸更难。生命本没有意义,我们在生命的旅途中找到各自的意义和哲学。彼岸是一个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概念,有时会有欺骗之嫌。
阿萨辛派(即英文“assassin”的由来)首领称“山中老人”,第一代山中老人是Hasan bn Sabbah。这个组织以暗杀为主要手段,拥有一批视死如归的刺客。他们是怎样培养的呢?首先在人迹罕至之处建起一座极为奢华的大花园,装饰有无数金银珍宝,到处有管子流通美酒、蜜糖、牛奶。有很多美貌的少女,能歌善舞,仿佛天堂。然后收养一批幼童,从小就进行格斗训练,同时反复洗脑,说为“山中老人”而死就是为教而死,可以升到天堂。等这群年轻人长到了二十岁时,就在他们的饮料中放入迷药,趁其昏迷时抬入花园,任由他们在里面为所欲为,尽情享乐一段时间,以为这就是到了天堂,再用将他们迷倒又抬出。之后山中老人就会派他们去行刺,说为教尽力,死后可入天堂。这些青年为了返回天堂享乐,行刺时奋不顾身,但求早死,所以往往成功。
此世相对于彼岸,只有一次的生命更为宝贵,产生这样的中国哲学更为难得。
春秋战国百家争鸣,秦用法家,西汉初期用黄老之术休养生息,再到汉武帝时独尊儒术,之后的中华文明就以儒家为主流。为什么是儒家?我比较认同的一种说法是孔子强调学习,学而时习之,不悦乐乎,有教无类,有利于知识传承,儒家学派一直在发展壮大,到了一定阶段后儒生们已经成长为无法忽视的掌握知识的群体。中华文明更看重文明认同而不是血统,此世是唯一的目的和过程,重视学习和教育影响直至今日的中日韩三国。
将道理讲到什么程度,一定要根据听者当前的基础和接受能力。三位不同的弟子问“仁”,孔子给出不同层次的答案。按商学院来举例,比如讲怎么做公司文化,跟刚入职的应届生的说法和跟CEO的说法一定是不同的,高深的道理对于应届生来说是抽象的,非但不能给人以具体的指引,反而容易破坏人赖以判断和选择的常识。故孔子罕言之。
“仁”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观念,对于“克己复礼”的理解非常关键,克己不宜理解为克制自己,而应该是自主自律,体现出积极的生活态度和主动性。“复礼”理解为遵守公序良俗,在商学领域就是遵守商业伦理,可持续发展。“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提点出敬畏之心来,这也说明了不是只有相信来世的彼岸信仰才有敬畏之心,此世性格下也可以有。
对于《老子》等经典的理解和评价,有一种倾向是不断地将世界最新的发展变化加入到解释中去,将老子过度捧高和神化,几千年前就通过一部《道德经》把道理说完了。我更认同王弼做限定的做法,还原经典在其特定历史条件下的本意。比如“躁胜寒,静胜热”这一句,王弼解释为“躁罢然后胜寒,静无为以胜热。”之后就顺畅多了。
《老子》论无为处甚多。高明先生对此做了详细的统计和勘对:“按‘无为’是老子哲学中最重要的概念,誉为人之最高德性。此一观念在他那五千余言的著作中,反复讲了十一次。在商学院关注的团队管理,公司治理的话题中,一般不主张事必躬亲,过度勤奋,而是主张通过好的制度设计,使得团队成员能否自发地发挥主观能动性,更好更有成效的工作。具体执行细节上“无为”,而在制度设计和改进中“有为”,打造自运行团队。
孟子的这段: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很好的代表了儒家此世的处世之道,个人态度层面的积极进展,重视过程正义,不以成败论英雄。
明代朱元璋尊孔抑孟,孟子被从孔庙中请出,对于《孟子》一书也做了删节,去掉了君主不仁臣下可以征讨,以及民贵君轻的的部分。明代的这个做法,体现出我国农业社会中央集权王朝陷入低水平治乱循环内卷钳制民众思想的悲哀处境。
庄子哲学的关键词是“知”,“以其知之所知,以养其知之所不知”,是由知达至不知。这里的“养”字表明,不知才是目的,知是达到不知的手段。古希腊哲学家Zeno指着一大一小两个圈,对学生说:圈内表示一个人掌握的知识,圈外是未知世界,大圈的周长更长,接触到的未知也越多。知识越多的人越明白自己的无知。由知道的圈内走向不知的圈外,终其天年,是知之盛也。这里中西两位哲学家有异曲同工之妙。
【参考资料】
《中国哲学十五讲》 杨立华 北京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