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带好小家，才能管好大家

第十五章、带好小家，才能管好大家
一
在村党支部党内民主生活会上，傅大虎要求村干部与党员一定做到“上不要一片瓦，下不占一寸地”，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村里的一切都按规章制度办；人情低于法情。
在村里他的弟弟三虎天天盼着大哥当干部，也许能沾个荤腥点点。傅大虎对家人亲戚更是马虎不得。三虎见大哥不给他便宜，出外工没人干的活儿全是他的。
有一次他推开大哥家的门，见大哥还没有回来就圪就在地圪落抽闷烟。嫂子见他一脸愤怒，笑着说：“又是谁惹你了？”三虎还是不吭声。一会儿傅大虎一身泥巴回来了。三虎向连珠炮一样向大哥开火了：“咱家兄妹九人，送人的送人就剩下咱哥几个啦。你忘了爹妈临终是如何嘱咐的？”傅大虎咋能忘记呐？那年母亲去世的前一个时辰，还用手指着年幼的三虎。
等三虎平静下来，他对三虎说：“大哥从当干部那天起，肩上担当的是一份公平与责任。如果偏三向四谁还再相信？三弟，不是哥不照顾，而是法情乡情大似天，哥不能啊！”三虎的气也消下去了，他知道大哥的苦衷。
村里有个河北人王大全有个习惯，对谁也不服气。有一次他将自家的毛驴觅在生产队的庄稼地畔。这驴子闻到禾苗的清香不时地探着吃，村里人遇到这种事儿谁也不敢惹他，都睁一眼闭一眼。这件事被傅大虎知道了，执意要啃啃这块硬骨头。正巧这天王大全又把毛驴觅在生产队的庄稼地畔上，傅大虎看到后将毛驴牵到一片盐碱滩。王大全闻讯后气冲冲地找老傅算账，也由此与老傅结下过节。
此后，王大全专门踩着老傅的脚后跟寻短处。然而他寻来寻去整整寻了两年，一点短弊也没寻到。其实老傅也从来没将这事搁在心上，涉及到他的利益上，以前咋办现在还咋办。
日子久了，王大全觉得傅大虎够爷们，俩人便成了好弟兄。傅大虎对给他穿小鞋的人都这样好，也一定对自家人更好吧？其实这种好是有原则的。他又两个弟弟三虎和五虎，都是本村社员，队里的出外工，派不出的工他俩跑不脱。三虎说，大哥当了四十年的村支书，没沾过一次光。庄户人没有这些不行啊！对于三弟的苦衷兄弟们是能够体谅的。
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后，一些人私下议论纷纷：“干部不想包是没捞够，群众不想包是不想受。别看老傅嗓门儿大，干活儿就不见的了。”老傅听罢淡淡一笑。他憋着一股劲儿坚决不给党员和干部丢人。傅大虎只有小学文化，深奥的理论懂得不多，但在旗党校学习时，老师讲的“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塔，起于垒土。”够他回味一辈子。他对家人，村干部，党员也是这么要求的。
二
在傅大虎的心目中，常期积淀下一种自己的一套伦理标准：即天地不可欺，爹娘不可欺，人民不可欺。虽然他不太精通这法，那法。但却懂得没有方圆，就不成规矩这个老百姓都知道的理儿。几十年来马卜子村，村有村规，家有家规，党员党规即《党章》。这些规则不是摆设，而是实实在在地规范着人们的行为。
生活饱暖之后，人心是否会变质，这是他长久思考的一个问题。所以，他家从八十年代开始，每年的大年初一定期召开家庭会。会上儿女们不管是做官的还是经商的，都要汇报一年来各自尊守家规国法的情况。特别是富裕之后，他告诫儿女们，有了钱还要有一种强烈的道德良知，有沉甸甸的社会责任，做到这些，手中的钱才不会变得冰冷，才会有与热血一样炽热的温度。
这种家庭会已经坚持了三十余年。人们不禁要问，一个农民为什么那样有远见。用傅大虎的话说，就是人要活出尊严，活出意义，这就是他的做人之道。傅大虎不仅对家庭的每一个成员这样要求，对村干部与党员也是这样要求的。
马卜子村的党员干部，至今没有一个受过任何处分。从五十年代起，傅大虎就给党员与村干部立下规矩：“党员与干部想从老百姓身上榨油的，请另门户，这里不行！”他说家有家规，党有党规，村有村规，村规就是村里的根本大法。“依法治村，”必须以一个情字为先：即爱百姓深怀深情，谋发展要动真情，奔理想要有激情。
第十六章、傅大虎与与孩子们
一
傅大虎有三个儿子五个女儿。如今都已成家立业儿孙满堂。他们在父母的教育下，从小就懂得人的一生应如何度过？怎样才能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在以往的岁月里，他们虽然吃尽了苦头，但父母一生奋斗不息的精神，深深地影响了他们。
大儿子傅明放应征入伍，成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转业后一直在农电部门工作。他在条件艰苦的小佘太乡供电所，一干就是十几年。几年前他主动将所领导的岗位，让给年轻人，自己到山区搞养殖业。
二亮与三亮高中毕业后，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农民的身份不用谁批准，回到村里，自然就是地道的农民了。他们春耕、夏耘、秋播、修渠打堰平整土地，一样也少不了。
一天，已经十九岁的三亮在家里读书。妹妹跑进来问道：“三哥，你读得什么书？三亮边翻书边回答：“《钢铁是怎样炼成》。”妹妹继续问道：“这书哪儿弄的，内容咋样？”三亮说：“同学借给我的。内容可好了，讲一个叫保尔•柯察金的人，他在绝望的命运中坚强不屈，向命运不断地发起挑战。书中有这样一句话：“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
三亮读着，读着，眼睛湿润了。他对妹妹说：“我们一定做个保尔•柯察金一样的人，用双手改变自己的命运。”在他之后的人生履历中，也见证了他的誓言。
一九八五年傅三亮初中毕业后在家劳动了两年。一九八七年在大佘太机械厂学徒； 一九八八年在旗交警队工作；一九九五年承包了交警队加油站至今。当初，三亮想自己创业闯市场的想法，得到了父亲傅大虎的支持。他对三亮说：“我们家的发展有我个人的，也你们儿女们的勤劳和智慧。我们做企业，不能欺人骗人，要该得的得，不该得的不得。只有人品好，生意才能好。不管挣钱不挣钱税必须交，绝不能偷税漏税，损害国家利益：人品比什么都重要，实事求是，靠诚信经营，投机取巧终究没好处。办加油站要经营好，关键是质量问题要保证，要给够油，这样才能提高自身在社会上的信任度。”
父亲感人肺腑的一席话，让傅三亮揣摩了几十年，也是这席话，让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如今，三亮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他凭着自己特有的智商、娴熟驾驭市场能力，和对适者生存运营原则独到的见解，把桥南加油站办的红红火火。
一天，二亮摆弄着一辆破旧的汽车，说要跑运输。他对父亲说：“人挪活，树挪死。我出去跑运输不完全是为了挣钱，也是干一番事业给乡亲们看看！”二亮的想法得到了父亲的认可，傅大虎对他充满信心。在二亮的生意越做越大的时候，傅大虎怕他翘尾巴，推心置俯地告诫他：“你依靠党的好政策挣了钱。要说自己有能力，过去的那种环境试试！如果没有改革开放，你怎么能致富当老板？ ”一席话把二亮说的心服口服。
果然傅二亮经过几十年的拼搏，有了自己企业，也让他走出了黄土地，走出了自己的历史。
二
与傅大虎共同走过几十年风风雨雨的老伴儿，也是个吃苦能干心灵手巧的农村妇女。她自幼生长在海边，练就一手打苇帘的好手艺。她打出的苇帘，帘面平整，吃线均匀，用户争着购买。那些年，为挣点钱，抽空打几块苇帘，没少受傅大虎的气。
傅大虎与老伴儿白二白，一同度过了年风雨人生，养育了八个子女如今四世同堂，形成了一个四十多口人的大家族。
如今，正好充分施展她的本领了。全家人劝他不要再当书记了。老伴对傅大虎说，再不离开这个 “恶水缸”，全家人就搬家了。在地里她是主要劳力，回到家里她更是打里照外不拾闲，还得侍奉七十多岁的公公，吃穿用度都得她管。老人病了，她汤煎药，端屎送尿，老人饿了，她盛饭递菜，端茶送水。他高高的个头，黑瘦黑瘦的，平时不爱说话，走着坐着总象捉摸什么事。
一九八二年夏天。一场突如其来大雨，把傅大虎精心呵护的几十亩玉米苗全部泡在水里。老伴儿越看越伤心，不免有些唠叨怨言：“分开了各种各的，你整天还忙乎啥？”这是在老傅几十年当村干部中，第一次听到老伴对他的埋怨。
所以一听就火了，对她大声说：“可我还是干部，群众有困难不用管了？”一句话把老伴说的更伤心了，她含着泪对老傅说：“你忘了？我啥时拖过你的后腿？多少年跟着你拖儿带女稠的和成稀的，烂的补成新的怨过吗？咱俩是同林鸟活在一起，死也埋在一起。”说罢，呜呜地哭个不休……。是啊，全家老小十多口人全靠老伴照料，跟着他没过一天安稳日子，老傅对她深深的感到有一种愧疚。
他们的女儿也一点空闲也不放过。一九八三年，共打帘子二千七百块，仅这和一项纯收入了五千五百多元钱。多种经营学技术，因为他知道，今后种地，套数越来越多了，没有科学头脑不行。为了科学种田，傅大虎让女儿外出学习农科知识。
学习回来，就让两个媳妇和女儿，挑起了农田地里科学种田的活儿，所以他家在施肥前对化肥与农家肥的肥效进行对比，并琢磨出地膜覆盖，山药秋压底肥，夏覆土堆，小麦的选种去杂，高粱的单株管理等新花样。
他家由于使用地膜覆盖得当，比不覆盖的出苗提早半个月，出苗比其它高出二尺多，他家的责任田成了村民们种地的示范田。
三
当年，傅大虎在母亲的坟茔边又默默地掩埋了父亲。如今这两座坟包如同两个句号，完整地记录了他们艰辛的一生，也向两只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傅大虎至今还清楚地记的，一九五二年娘走那天，她躺在炕上，枯瘦如柴的身上盖着破被子，脸色蜡黄，眼睛深陷在眼眶里，她见大虎回来了嘴哆嗦着发不出声来，一点干涩的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吃力地用手指指锅里的补豆儿干面窝窝后，手再也抬不起来了。
每当想到过去的那些事儿，他总是久久地凝视着父母的坟头潸然泪下，并深深地向他们鞠躬……。多少年来傅大虎无论遇到高兴事儿，还是心烦事儿总爱来到这里倾诉。他每一次默默地来又默默地去。如今，老傅这一家人各有各的事业，各有各的忙各的。逢时过节也经常一起聚聚，谈论最多的就是父母对他们的养育，教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