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一旦被裁员，你的人生就再也不一样了

事情发生在 5 月 4 日下午。一位同事（后来成为了我的好朋友）在屏幕上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催促我去查看电子邮件。我打开收件箱，看到了一封来自首席运营官的邮件。邮件宣布公司即将进行大规模裁员，并提到几分钟后，我会收到另一封邮件，告知我是否受到影响。没过多久，第二封邮件就到了。我和我的大部分团队成员都在被裁名单上。

这一切感觉如此不真实。我的同事们一个接一个地在团队聊天中发消息，确认他们也受到了影响。在我们的账户被锁定之前，我们赶紧开了一个电话会议。我们只有 30 分钟的时间，进行最后一次团队交流，互相道别。那是一个苦乐参半的时刻，与曾经密切合作的同事们分享最后的话语。

我很难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在十个月前，公司才刚刚经历了一轮裁员。而在年初的公司启动大会上，总裁还向我们保证不会再有裁员。他们甚至表示，公司在财务上表现良好。那么，为什么这一切还是发生了呢？

裁员的迹象

回顾来看，我的同事和我对这次裁员并不完全感到意外。有几个警示信号表明某些事情即将发生。我想分享这些迹象，以便当你遇到类似情况时能更早做好准备。

1. 团队活动的取消

其中一个最早的迹象是团队活动的突然取消。当我听说其他团队的外出活动在没有明确解释的情况下被取消时，这立即引起了我的警觉。这些取消通常意味着公司即将宣布关于团队结构的变动，并且不希望你和你的团队在同一个地方。这是因为你或你的某个团队成员可能会受到影响，需要取消航班、酒店等。为了避免处理这些后勤问题，公司会提前取消活动。

2. 关于包裹的意外通知

公司的一些员工收到了关于包裹的通知，通知中提到包裹预计将送到他们的家里。这种情况发生是因为像 DHL 这样的服务会通过他们的应用程序在包裹发货时通知你。如果公司要求你在被裁员后归还工作设备，比如笔记本电脑，他们通常会提前安排这些运输箱的送达。如果你意外地收到来自公司 IT 供应商的包裹通知，这是裁员即将发生的强烈信号——而你可能会受到影响。

3. 领导层缺乏愿景

领导层缺乏清晰愿景是即将裁员的最常见迹象之一。在外出活动或启动会议中，你可能会注意到领导者似乎对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感到不确定。当这种缺乏明确性的情况伴随着团队重组，几个月后又进行第二轮重组时，很明显领导层在努力寻找方向。最终，这种循环通常以裁员结束，留下来的员工又会经历新一轮的重组。

4. 突然的、含糊的会议

另一个迹象是日历上出现了突如其来的、含糊不清的会议。这些会议标记为“重要”，但没有明确的议程，并且要求强制参加。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通常是裁员通知的前兆。特别是上市公司，可能会选择通过电子邮件发送裁员通知，以便与通知投资者的时间保持一致。

5. 与季度财报发布的时机有关

如果你的公司是上市公司，裁员通常会与季度财报一起发布。这可能特别让人感到压力，因为在每次财报发布前，员工可能会焦虑地等待是否会伴随裁员的消息。如果没有宣布裁员，你就知道自己至少在下一个季度是安全的。

你只是 Excel 表格中的一行

当我回顾自己在公司工作的时光和所取得的所有成就时，我对自己被裁员感到惊讶。这并不是因为我认为自己比别人更优秀，而是因为我认为自己做的远超预期。然而，在裁员时，似乎你是谁，做了什么并不重要。在大多数情况下，决定是由那些根本不认识你的人做出的。这让我开始质疑工作的概念，这也是我写这篇博客的部分原因。

我被聘为后端开发工程师。当我加入团队时，我注意到有一个项目需要开发者来实现 React Native 中的客户端功能。虽然我之前没有使用过 React Native，但我有 React 的经验，于是我主动承担了这个任务。我顺利地完成了这个功能，收到了团队和领导的好评，最终，我的职位也变成了开发工程师，成为了一名全栈开发工程师。

在一些情况下，我独立完成项目，始终与团队对齐，确保我的工作得到审核。我会先实现后端功能，然后再进行客户端开发。这是我预期的角色，在绩效评估中，我一直被评为高绩效员工。然而，我总是做得超过了预期。

有时候，我会做一些小功能，我认为这些功能会提升应用的价值。虽然这些功能可能没有被很多人使用，但它们为重度用户提供了极大的价值。我偶尔也会在不被注意的情况下发布这些功能。我创建了仪表盘来衡量我们团队工作的影响，帮助我们专注于那些能为用户带来最大价值的功能。我还根据用户的需求开发了概念验证功能，向领导展示这些功能是如何轻松实现的，并主张它们的优先级。此外，我还参加了黑客日，创建项目展示创新的想法。

几次，我被选中参与团队外的特殊项目。这些项目通常直接来自首席执行官，我之所以被选中，是因为我始终想为公司和用户做更多。在一些项目中，我每天工作超过八小时，包括周末。这些项目中的一些在财务报告中被提及，CEO 在全员大会上赞扬过，或者在 Twitter 上被 CEO 多次转发。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引起了我所在业务单元高级管理层的关注，这个单元大约有 400 人。我开始直接与产品副总裁和工程副总裁互动，他们比我高四五个层级。偶尔，产品副总裁会直接给我发消息，询问某个功能是否可行。后来，工程副总裁开始定期安排与我的一对一会议，这在公司里是非常罕见的。在这些会议上，他多次告诉我，如果我继续保持这种工作水平，很快就能晋升为高级开发工程师。他不是唯一一个这样对我说的人。

除了我直接的角色外，我还在寻找为公司做贡献的方式。每当有新工具引入时，我都会研究它，写下详细的文章，分享我的发现，帮助其他团队更有效地使用该工具。

我推荐了很多朋友和以前的同事来公司，因为我相信公司的使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推荐了超过十个人，其中四个收到了 offer，最终三人被录用。我还鼓励了很多其他人考虑加入公司。

我甚至发起了将我们的网站翻译成土耳其语的讨论，以支持我们在土耳其的许多客户。在裁员宣布的几周前，我正在帮助一个团队寻找一位土耳其语的内容设计师，因为他们注意到我愿意提供帮助。

此外，我还试图说服一些在大型电商公司担任 CTO 的朋友将他们的网站迁移到我们的平台。每当我在 LinkedIn 上收到电商公司的职位邀请时，我都会利用这些机会来推广我们的平台。我将潜在客户转给销售团队，后来发现其中一家公司确实迁移到了我们的平台。

我分享这些并不是为了炫耀，而是想强调，最终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在我宣布被裁员的那天，我收到了许多同事的消息，甚至是那些我没有直接合作过的同事，他们告诉我，我激励并鼓舞了他们。虽然这些信息让我感到温暖，但它们并没有改变现实：对公司来说，我不过是 Excel 表格中的一行。

现代工作的信任破裂

当我开始工作时，裁员并不常见，做开发人员感觉是一份非常安全的工作。在大多数职业中，不成文的规则很简单：如果你表现出色，且公司财务稳定，你的工作就会有保障。

但今天，公司在创纪录的财务业绩公布的同时宣布裁员。你努力工作，专注于有影响力的项目，得到领导的赞扬，却发现自己被一个可能甚至不认识你的人解雇。这感觉就像公司与员工之间的信任已经破裂。公司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种变化，或者不愿面对它。坦率地说，我也不确定他们该如何修复这种情况。

特别奇怪的是，裁员主要影响的是个体贡献者——那些对公司方向几乎没有发言权的人。这些人是最接近用户的团队成员，是那些花费数小时规划如何改进产品的人。但在这些计划制定之后，领导层常常会介入并将工作重心转向完全不同的目标。你信任他们的判断，按他们的优先级工作，并按时交付。但当他们设定的任意目标没有实现时，公司决定裁员。做出错误决策的人仍然留任，甚至有些被升职，而那些执行工作的员工却被解雇。这种感觉不真实——就像硅谷的一个情节——但这就是大公司运作的方式。

我并不是唯一有这种感觉的人。许多最近被裁员的朋友和前同事也有类似的经历。他们对雇主失去了信任。他们认为自己的努力最终不会有任何意义，并预期自己会成为下一轮裁员的一部分。因此，他们只做那些严格要求的事情，避免进入绩效改进计划。没有人再超越职责范围；没有人主动去改进事情。为什么？因为这没有意义。他们亲眼看到，这一切都不会改变。

对于像我一样经历过裁员的人来说，工作变成了仅仅是工作。你做被分配的任务，如果公司浪费了你的潜力或强迫你在不必要的项目上浪费时间，你就不再在乎。你在月底领到工资，就这样。这就是现代工作的写照：不再追求每年提高 40%。

德国职业安全的神话

由于我在一家公司的德国分部工作，我想讨论一下关于德国职业安全的一个常见误解。很多人认为在德国几乎不可能被解雇。虽然对于已经完成试用期的员工来说，这种说法部分正确，但在裁员的背景下并不成立。如果一家公司决定裁员，例如裁掉 40 名员工，德国法律并不会阻止这一决定。相反，法律执行的是一种社会评分系统来决定谁会受到影响，优先保护那些最脆弱的员工，比如有孩子的员工。从这个角度来看，德国与美国在裁员方面的区别是微乎其微的。

尚未被裁员者的建议

当我与最近被裁员的朋友交谈时，我们经常反思自己可以做得不同的地方。以下是我们从中学到的一些教训：

1. 坚持你的合同工时。如果你的合同上写着 40 小时，就做 40 小时——不多也不少。保护好你的个人时间和身心健康。
2. 避免过度投入额外的主动行动。许多公司鼓励通过做有影响力的工作来获得晋升，但与其追求内部晋升，不如专注于换工作，以实现你职业生涯的下一步。
3. 始终保持面试的状态。我看到的一个最大错误是，在开始新工作后停止面试，完全信任公司。相反，应该持续探索机会，这样如果发生裁员，你已经有了其他选择。
4. 利用外部报价来提升薪资。公司通常不愿意给现有员工大幅加薪，但对新招聘的员工支付高薪。定期在外面面试，如果你收到一份 20% 或更高薪资增长的报价，可以考虑接受。很多人通过这种方式在几年内薪酬翻了三到四倍。
5. 不要过度思考你的简历。担心简历上短期经历没有必要。你可以随时调整简历——去掉简短的职位，或者将短期工作作为自由职业经验来整合。最终，你的简历只是一个起点；你的技能将在面试过程中得到评估。

你可能已经注意到，我没有提到我被裁员的公司名称。那是因为我认为这并不重要。我分享的所有内容都反映了当前科技行业的状态。虽然在非常小的公司可能有所不同，但一旦你在一个拥有超过 100 名员工的公司工作，你很可能会遇到我所描述的许多相似情况。

我一直想写关于这个话题的文章，但一直很难找到足够的精力。这个话题对我来说是一次深深的失望，每次反思裁员时，我都会感到非常难过。这是一个严峻的提醒，提醒我们公司是如何把员工视为一次性消耗品的。在你加入之前，他们会竭尽全力让你感觉被重视，并激动地接受他们的工作邀请。你会见到多个人，有些人甚至会提供签约奖金。但当裁员来临时，你变成了名单上的一个名字。在离职面谈时，公司的一个陌生人会读一份预先准备好的脚本，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曾经努力让你感到被重视的 HR 团队，甚至没有和你进行真正的对话。那个陌生人最终成了你和曾经工作多年的公司之间的最后联系。

裁员从根本上改变了我对工作的看法。我觉得我再也不会是原来的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