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摘录——地下水流场

4 地下水位分布特征

4.1 区域尺度近似等水位线

依据以上所述的461个地下水位已知点和63个水位约束点,绘制了巴丹吉林沙漠地下水的一级近似等水位线图(图3)。首先,根据沙漠周边密集分布的水位点,判断其东侧和南侧的地下水位高程可以达到1 300m,而古日乃湖地区的地下水位略高于1 000m,拐子湖地区的地下水位略低于1 000m,平均水力梯度约为2‰,这是宏观地下水位分布的零级近似。其次,在现有的水位控制点基础上产生一级近似地下水位分布图,其空间分辨率达到1km,平均高程误差在2 m以内,最大高程误差10m。误差主要来源于地面高程的不确定性和控制点的不均匀分布。根据民井和钻孔所揭露含水层的厚度,这个结果只代表浅层地下水的分布情况,尚不能完全反映沙漠下部白垩系砂岩承压水等深部地下水的分布特征。在区域尺度上,巴丹吉林沙漠地下水位的分布与宏观地貌趋势一致,即东南高、西北低,地下水由东向西、自南向北流动,由补给区到排泄区的水头差一般为300~400m。南部的北大山、东南部的雅布赖山和东部的宗乃山是研究区地下水的主要补给区,其地下水位可以达到1 300m以上。在补给区与沙漠的接触带上,等水位线相对密集,水力梯度可以达到4.0‰。这主要是补给区第四系沉积层较薄、基岩含水层渗透性相对较差造成的。相反,在沙漠腹地,地下水的等水位线十分稀疏,1 200m与1 100m等水位线所夹的面积几乎占了巴丹吉林沙漠总面积的60%,平均水力梯度只有约0.6‰。这一方面说明巴丹吉林沙漠松散沉积物的厚度大、导水性好,以致地下水流滞缓,另一方面也反映了湖泊、洼地强烈蒸发对地下水流场的影响。在湖泊分布区,地下水的水平径流十分微弱,主要发生垂向上的蒸发排泄,并袭夺来自补给区的侧向径流。在靠近古日乃湖的沙漠西部,第四系沉积物变薄、蒸发排泄减少,导致地下水的水力梯度又开始略大于沙漠腹地。

4.2 沙漠湖泊对局部地下水位的影响

图3反映了巴丹吉林沙漠的宏观地下水分布特征,主要代表1km网格尺度地下水位的平均化结果,分辨率较粗。地下水的实际情况相对复杂一些,特别是在沙漠南部湖泊群存在的地方。湖泊既是地下水排泄的结果,也会反过来影响地下水的径流特征。每个湖泊对宏观流场都能产生一定的扰动,众多湖泊扰动的叠加会使实际的地下水位分布复杂化。为了解局部尺度地下水位的分布特征,笔者以苏木吉林湖区为例,建立相对精细的三维地下水流模型分析了湖泊周边的地下水流场。苏木吉林湖区位于巴丹吉林沙漠东南腹地的湖泊群中,包括南湖(苏木巴润吉林)、北湖(苏木吉林),地理坐标39°46′04″—39°50′00″N、102°24′15″—102°27′17″E。苏木吉林南湖面积1.24km2,高程1 179m;北湖面积0.59km2,海拔1 181m。由DEM数据生成的等高线可以确定湖区地貌分水岭,分水岭内面积约23.81km2,海拔1 179~1 567m。根据雅布赖报告所描述的水文地质条件,本研究把苏木吉林湖区概化为3层结构模型:上部是风积沙潜水含水层;湖底为含亚砂土或粉砂的湖积物,属于弱透水层;下部为更新统砂层,属于承压含水层。潜水含水层接受大气降水补给,并侧向排泄转变为湖水。承压含水层具有较高的而且平稳的水头,并通过越流方式垂向补给湖泊和潜水。作为简化,本研究近似把地貌分水岭处理为潜水含水层的分水岭,建立湖区的独立地下水模型。有关模型的细节见文献[16],在此不赘述。

通过优化参数,地下水模型给出了最终的湖区地下水位分布(图4),基本能够重现湖区7个民井和1个泉点的水位,显示了模型的合理性。模拟结果表明承压含水层的水头达到1 184.8m,可以支撑湖泊的蒸发消耗,而潜水面则呈现四周高、中间低的复合漏斗形状,南湖和北湖各自成为漏斗的中心。潜水的水位面平均坡度小于1‰,但在湖泊边缘水力梯度可以增加到1%。南湖和北湖之间存在潜水面的分水岭,说明2个湖之间没有直接的水力联系。在湖区约2/3面积的范围内,潜水含水层的水位低于承压含水层的水头,需要承压水持续向上的越流补给。模拟结果表明湖区分水岭处地下水位和湖面之间的高差接近5m,这是一级近似等水位图无法反映的局部变化。在乌兰敖格钦发现的泉点(图4),经RTK测绘其水位高程为1 185.1m,比苏木吉林2个湖泊的水位高出4~5m,说明沙漠中的湖泊确实是局部范围地下水位的最低点。

5 地下水侧向径流量的估算

5.1 含水层的渗透性和宏观分布

根据前人调查报告描述的水文地质条件和本次研究勘探孔揭示的情况,巴丹吉林沙漠的主要含水层为第四系地层,包括全新世风积沙、粉细砂、亚砂土层,以及更新统湖积砂层和冲洪积含砾石砂层。含水层在沙漠边缘覆盖较薄,而在沙漠腹地较厚。进一步,根据近年施工钻孔的剖面、水文地质物探剖面和石油勘探部门在研究区进行地球物理探测的结果[12-13],可以初步定量的给出巴丹吉林沙漠第四系地层的分布特点。其中,钻孔资料除了本课题组完成的4个水文地质孔(K1~K4)之外,还有兰州大学2012年为研究第四纪沉积物而完成的WEDP-02孔(深度310.45 m)[17]。综合现有资料,本文初步绘制了巴丹吉林沙漠第四系底板高程分布图(图5),第四系凹陷中心在沙漠西部。 研究区第四系地层以砂层为主,分布广泛,渗透性较强。沙漠腹地缺少抽水试验,因此并无确切的第四系含水层渗透系数资料。本课题组在沙漠地表进行的原位渗透试验表明,风积砂的饱和渗透系数为6~50m·d-1,平均值为23.6m·d-1[18]。根据务陶亥报告,古日乃湖平原区曾进行7个钻孔的抽水试验,显示第四系砂层渗透系数的取值范围是4.0~13.0m·d-1,平均值为6m·d-1,比风积砂渗透性略低。考虑到大量沙山的风积砂主要处于包气带,在地下水渗流中不占主导地位,本次研究以4.0~13.0m·d-1作为第四系含水层渗透系数的取值范围。

实际上,巴丹吉林沙漠下部还广泛分布新近系和白垩系的砂岩含水层,但其渗透性比第四系含水层低1~2个数量级,而且分布特征由于资料欠缺而难以定量化,因此在本次研究中暂且忽略不计。

5.2 侧向径流量及其不确定性

在已知地下水位分布和含水层厚度的情况下,可以依据Darcy定律计算地下水的侧向径流量。对于黑河流域来说,比较受到关注的是巴丹吉林沙漠与古日乃湖、额济纳旗地区的水量交换。另外,沙漠如何与雅布赖山等山区边界交换水量也是研究者长期关注的问题。为此,本文利用前述得到的一级近似地下水位分布和第四系含水层分布数据,在巴丹吉林沙漠周边划分出7条交界线(图5),分别计算沙漠与周边地区的地下水侧向交换量。这7条交界线分别代表(1)北大山、(2)雅布赖山南段、(3)山间盆地、(4)宗乃山西段、(5)拐子湖、(6)额济纳平原以及(7)古日乃湖平原与沙漠之间的联系。流量计算采用平面有限差分模型,假设地下水处于稳定流状态,把研究区平面划分为1km分辨率的网格,根据Darcy定律分别计算各段的侧向流量,含水层导水系数取为渗透系数与潜水面以下第四系饱和厚度的乘积。计算结果见表3。 如表3所示,巴丹吉林沙漠从第1、2、3、4段获得地下水侧向径流补给,而其地下水则从5、6、7段径流排泄到地势更低的平原区。其中,第4段即宗乃山西段对沙漠地下水的补给贡献最大,占到46%,其次为第1段北大山,占24%,雅布赖山与宗乃山所夹的山间盆地(第3段)贡献了21%,而雅布赖山西段(第2段)则贡献了9%。第1、2、3段向沙漠南部贡献的侧向径流量总计为(0.39~1.28)×108 m3·a-1,占全部补给量的54%,对维持湖泊群的蒸发损失起到了支撑作用。在地下水出境方面,古日乃湖成为沙漠地下水最主要的排泄去向,占到地下水侧向总排泄量的54%,而向额济纳旗方向的地下径流占总出境流量的33%,排泄到拐子湖的地下径流较少,只占13%。北大山、雅布赖山和宗乃山(含山间盆地)等主要补给区向巴丹吉林沙漠贡献的侧向径流量可以达到(0.72~2.35)×108 m3·a-1,这些水从根本上来源于补给区的大气降水。图5所示边界之外的补给区面积接近1.0×104 km2,以年降雨量100mm计,则入渗系数达到7%~24%时可以产生上述规模的侧向径流。根据水文地质经验[19],裂隙岩石地区的入渗系数为1%~25%,砂层覆盖地区的入渗系数为5%~24%。因此,巴丹吉林沙漠周边补给区的入渗系数达到7%~24%也是有可能的,考虑到气候条件,入渗系数低于15%更可靠一些。边界线上第四系地下水的侧向径流可以粗略反映巴丹吉林沙漠的总体水均衡状态。根据表3,巴丹吉林沙漠侧向补给总量比侧向排泄量多出(0.11~0.38)×108 m3·a-1。如果沙漠中的降水无法补给地下水,那么这多出来的侧向补给量是否可以维持湖泊群的蒸发损失呢?在第2、3段界限以西的沙漠南部地区,湖泊及其周边湿地总面积约为21km2,按照蒸发强度(根据E601型蒸发皿观测盐湖蒸发结果折算)为1 200~1 550mm·a-1[20]估计,则湖泊群的蒸发损失可以达到(0.25~0.33)×108m3·a-1,这还不包括那些洼地无水而地下水埋深很浅地区的隐性地下水蒸发。因此,湖泊群和洼地的蒸发损失很可能超过0.38×108 m3·a-1,不能完全被侧向径流量的盈余所弥补。这间接说明沙漠本地降水对地下水也有补给作用。图4中交界线所圈闭的沙漠面积为1.77×104 km2,只要降水的平均入渗补给强度达到1~5mm·a-1,则沙漠地下水的垂向补给量可以达到0.18~0.88×108 m3·a-1。目前,巴丹吉林沙漠湖泊群-洼地的蒸散耗水量还难以准确评估,因此还不能确定侧向径流盈余、降水入渗补给和蒸散损失之间的平衡关系。现有的土壤水观测试验[21-22]表明沙漠常规降雨形成的湿润锋面无法穿透干沙层,似乎不支持降水入渗补给地下水的观点。然而,沙漠厚层包气带的土壤水运动特征比较复杂,甚至还受到水汽运动的影响,有限的观测分析还不足以判定大气降水是否能够补给地下水。这些问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总体而言,巴丹吉林沙漠通过第四系含水层向西侧和北侧的总径流排泄量可以达到(0.61~1.97)×108 m3·a-1,其中流向古日乃湖地区的流量为(0.33~1.06)×108 m3·a-1。王旭升等[20]利用水力梯度的估计值粗略得到巴丹吉林沙漠西侧地下水径流量为(0.2~0.7)×108 m3·a-1,低于本文研究结果,主要是由于没有充分考虑宗乃山、北大山等补给区的贡献。受到现有水文地质信息的限制,本文估算的径流量仍然存在较大不确定性。除了由于渗透系数不确定引起最小和最大可能径流量相差3倍多以外,一级近似地下水位(图3)和第四系地层的分布(图5)也比较粗略,可能会产生10%~30%的误差。即使这些因素都准确,还需考虑由于忽略了新近系和白垩系砂岩的导水作用而导致的侧向径流量计算结果偏小。而物探调查又显示在古日乃湖地区的东侧有基岩隆起带,可能对地下水侧向排泄不利。尽管如此,本文首次考虑了巴丹吉林沙漠区域尺度地下水位和第四系含水层的分布特征,给出的侧向径流估计值相比前人的结果具有更大的可靠性,为下一步研究提供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