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作为社会的基础单元

作者：童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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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知乎

1. 经济学意义上的人

在日本，你常常会看到旁边会写着“宗教法人”或者“财团法人”的这样的一个标语。这个名字就非常有趣啊，“宗教法人”可能就是指那个寺庙，它是作为一个被法律保护权利的实体，是一种虚拟上的人格。但是这种虚拟上的人格，除了你不能问它的手臂有多长啊这样的问题以外，

• 他能够做决策，因为它有做决策的机制；
• 他有财产，能够负债；
• 他有自己的利益目标，能够进行收益/成本的计算；
• 他跟“自然人”的属性是一样的。

所以呢，在这样一个社会里面，如果我们用一种视角来认为参与经济活动的单元都是一样的话，那其实就是归结成“人”。公司也是一个“人”，事业单位也是一个“人”，家庭也是一个“人”。所以一旦我们以决策主体作为一种思考对象的话，那我们就会发现，我们进入了一个解释力很强的视角。我们要关心的东西就是“人”，这就是经济学中的方法论个人主义。人有决策能力，有信用，有目标，然后人与人之间有交互、能够签协议，他可以有财产，他可以借钱，他参与到这个世界的经济活动之中。所以，我们后面就都简称这些为“人”，大家就把企业、公司、家庭当做是“人”就可以了。

企业是一个抽象的人，它由一个创始人创办，之后发展壮大很多情况下并不属于某一个自然人，甚至跟这个创始人最后也没有关系了。比如说最近的王石可能就要脱离万科了。那脱离了万科的王石还是王石吗，当然还是王石；没有王石的万科还是万科吗，当然还是万科，万科已经有了自己的决策机制和利益目标，王石的离开正是这个决策机制在起作用。万科和王石在经济学的分析里，是两个独立的“人”。这个共识我们要有。

那么我们可以认为：

• 人和人之间的互动：
• 企业与企业之间的互动：
• 人和企业之间的互动：

零和，“零和”就是总量不变，负和，“负和”就是受到伤害，大家整体的财富总和变少了；正和，“正和”就是越互动大家整体财富就会越多；

2. 零和、负和、正和

“零和”很好理解，举一些简单的例子：我占了一亩土地，你就少了一亩土地；再比如打麻将，有人赢就有人输；升学，升学名额是零和的，有人能考上就有人落榜。并且，我们谈论“零和”，我们一定要清楚这个“零和”是什么层面的零和。你说升学名额层面的话，那么升学是一个零和的事件，但是一个大学它通过选拔招到优秀的人和随机招人对于整体社会的影响可能是不一样的，名额上面是零和的，但是效益上面不是零和。大学招到优秀的人才，然后这些人才可以为社会做出更重要的贡献；如果大学招到不学无术的人，那么可能整体是一个伤害。

那么典型的“负和”是什么呢？比如说战争，可能有一些国家比如说俄罗斯占领了克里米亚，短时间内他觉得自己可能获益了，但是克里米亚会遭受经济动荡啊、旅游业也会受到影响直线下滑；以及乌克兰也会极度的不满，乌克兰内部会出现一些分歧和不稳定，这些甚至带来对欧盟的影响。战争这种东西可能有胜有败，但是加起来一定是负的，这是我们能感觉出来的。

那“正和”的话很简单，比如说我口渴了我要买一瓶水，那小卖部也受益我也受益。那么“正和”的话也会分两种，一种是一方受损但加起来是正和，比如说小明已经考上北大了，我跟他说“不行啊，让我上北大对这个社会更有价值啊，让我上北大吧”，可能北大也愿意，那么这个时候小明就收到了损害，但我当然是很开心，那这个事情一方是受损的。这个事情也经常发生，损人利己，整体来说加起来是正和的。但我们想说的是另一种“正和”，就是“帕累托改进”。

3. 帕累托改进

“帕累托改进”是一个金光闪闪的词汇，在我心中，如果社会是一个到处是“帕累托改进”的社会我就会觉得这是一个天堂社会。那什么是“帕累托改进”呢？

它的定义非常简单，就是：若一件事情至少让一个人觉得他自己的状况得到了改善，而未让任何人觉得他自己的状况恶化了，那么便可判定：这件事情改善了整个世界的状况，那这个叫做“帕累托改进”。

比如说我们去小卖部完成一个交易，这就是典型的“帕累托改进”，我们去银行存钱，我们得到一个便利的财富保管的地方，银行也有了钱去做贷款，这也是一种“帕累托改进”。那么在每一件事情都是“帕累托改进”的社会里，每个人可以有自己的判断，你可以自由地去进行选择，你为你自己的行为负责，也因为自己的自私去守护自己的利益。你如果愿意去交易，那么你可以在这笔交易中受益，对方也自愿去交易，也会在这笔交易中受益的。

在这里，让我们引用一下亚当斯密的原文，看看在《国富论》里他是如何来评价“帕累托改进”的。他说：“我们所需的食物不是出自屠夫、酿酒师、面包师的恩惠，而仅仅是出于他们对自身利益的顾虑，我们不要求他们的爱心，只要说对他们有利”。这本书里他认为在资本主义的一种运作方式里所有人都是基于自私自利在进行决策，他认为即使所有人都自私的话一个社会也能非常好地运行下去，每个人都为自己事情负责、每个人都做出仅对自己好的决定而不去考虑别人的话也是OK的。其实这样的一种运作方式已经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来验证了。那我们的社会其实绝大多数的环境下也是这样一种运作方式，而这个运作方式运行得非常好。那我们再看一看有别于这样的运作方式是什么呢？就是我来替你考虑你的利益，国家来计划你的需求和利益，连货币也不需要了，然后就把货币消灭了，那种社会是国家安排你的升学、安排你之后所有的就业、安排你的职位，国家为你好，替你考虑着想一切。结果呢，乌克兰大饥荒，三年自然灾害。很多事情是基于这样一种“善意”的表象和目的，排除了自利的因素，但却做出了伤害到个体的决定。政府替你决定做很多事情，个体没有了自己的决策权，别人并不清楚你真实的需求，很有可能不小心或者有意地损害了你的利益，那么这时候它就不是“帕累托改进”。

4. 自由市场

我们之后会讲“自由市场”有几个必备要素，

• 一个是透明，
• 一个是法制。

在正常的自由市场下，所有的东西都是“帕累托改进”，我去买一套房子是因为房子给我带来的安定感和个人享受是大于我的金钱上的付出的，所以我去做这样一个决策。我去租房子、我去买任何商品都是这样的，而那些商家、那些房地产商等等也是基于自利跟我完成这次成交，这时候因为大家都是自利的，所以它一定会是“帕累托改进”。因为自利导致了“帕累托改进”，促进了交易，交易量的增加，导致了社会总福利比原来更好。我们可以简单的认为社会有很多的决策单元，有可能是自然人也有可能是法人，那么因为他们两个之间有所交易，每一个人都会只有在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才会做这个选择，所以每一个个体都比原来更好，那整体来说财富就增加了，就是这么一个非常简单的资本主义逻辑，而且它运行得相当好。这点我们后面也会用模型来清晰的展现给大家。但它也有很多弊病，比如说我们看到的经济周期啊等等。但是经常听到有人要说欧洲要完蛋了、失业问题啊等等，我感觉其实欧洲人活得其实也还不错的。它可能是属于一种螺旋形的攀升，并没有那么实质性的证据认为资本主义有很大弊病，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或者说让人民用脚投票，自由选择迁徙，绝大多数人还是愿意选择资本主义。

总结一下，亚当斯密认为：人与人通过公平的自利的自由交换，双方都受益，而这受益不断地延续反复，社会财富就增加了。这是一个最底层的逻辑，它是非常严密的。但是我们一定要注意，这样的一种逻辑它得有一定的基石才会得到保证。

1）透明

举个例子，我想去买一瓶东方树叶，结果那个东方树叶是山寨的，导致我喝了之后生病，我被欺骗了，这样我付出的钱就带不回来我的收益。很明显，“帕累托改进”是有前提的，就是需要有“透明”，或者说有这样一种让双方可以做决策的充分信息。比如说庞氏骗局，它掩藏了信息，最后崩盘前骗子捐款跑路了，这样就导致了投资人的决策不是对他自己有利，他认为对自己好的，事实上被骗了。如果没有做到透明的话，就没有办法完成亚当斯密所说的一个资本主义的正反馈的循环。

2）法制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还有“法制”。因为除了像我去小卖部买东西这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即时行为外，还有很多的经济金融的行为是跨越时间的。那么跨越时间需要什么来连接当前和未来的双方呢？是基于一纸协定、一份契约。比如这份契约约定我下个月给你一定的股息，这份契约约定我下个月会给你工资等等。在兑现之前、在交易完成之前，就是一张纸。但是这张纸约定的内容是受法律的保护的。如果说写了这张纸之后又作废，那么这个时候就需要法律来帮忙了。以法律作为基石，才能够保证这张纸是有效的。所以法制也是自由市场运作的一个基石。

也就是说这两件事情同时满足的话，亚当斯密的正反馈理论才能够奏效。然而保证奏效的条件经常没有办法保证，导致了很多的负面事件。